「不是我說啊荔枝,傅琰比你爸還窩囊廢!你爸再怎麼窩囊,他好歹也是靠著自己的一身蠻力,幹著最苦最重的活計,光明正大掙著錢,把你姐弟幾個給養大了!」
「傅琰啊嘖嘖,三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何婉茜求著她爸給傅琰安排了正式的工作,何靖東呢估計也是因為愛護女兒吧,特意把傅琰當成徒弟,手把手的教……結果啊,五年還是個學徒!他一天到晚就是混啊,一點兒技術沒學著……」
蘇甜荔小小聲提醒曹姨,「曹阿姨,咱們是在說何靖東……」
曹姨一愣,回過神來,「啊?哦對對對!哎呀我這年紀大了,就顯得特別囉嗦……嘿嘿嘿嘿荔枝啊你別嫌棄曹姨。」
蘇甜荔笑道:「怎麼會?我特別愛和曹阿姨聊天!」
曹姨笑成了一朵花兒。
於是,曹姨繼續說起了何靖東,「其實咱們廠子裡,不止我一個看不懂何靖東,很多人都看不懂!」
「以前呢覺得他這人是真好哇,老婆只生了一個女兒他也不嫌棄,還把女兒給寵到了天上去!」
「你問他為啥不多生幾個,怎麼也要拼個兒子嘛……他的說法是,不想他老婆太操勞了!你聽聽,嘖嘖……」
「可出了何婉茜跟程愈被調換的事情以後,何靖東的反應就……」
說到這兒,曹姨咂摸片刻,終於給出了一個她認為比較合適的形容詞,「……特別的假大空!」
蘇甜荔一愣,「假大空?」
曹姨連連點頭,「你想啊,以前他不知道他老婆生的是兒子,一直以為他老婆生的是女兒,可他因為心疼老婆、不想讓老婆再受生育的苦……所以沒再要孩子,這男人多好哇,是吧?」
蘇甜荔也點頭。
曹姨又道:「可是現在,倆孩子被換的事情真相大白了啊!他何靖東白得了一個兒子!何婉茜呢又是個孤兒,根本沒地方去……你想想啊荔枝,這是不是就等於他何靖東兒女雙全了?還有什麼事兒是比這件事更高興的?」
蘇甜荔拼命點頭。
必須要給曹姨提供足夠的情緒支持,才能讓曹姨聊得開心愉快,也才能讓蘇甜荔知道多一點這件事的疑雲。
果然,曹姨見蘇甜荔對這件八卦這麼感興趣,聊意更濃,「可是呢,就像二十多年前,何靖東不願意再要二孩,給了我們一個震憾一樣……」
「在二十多年後的現在啊,他又給了我們一個震憾——他居然不認小程!」
「何靖東對外的說法是,小程那孩子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應該要自食其力……哦對了,你也不能說他一點兒不管小程,他不還讓小程在他身邊呆了一段時間,當了大半年的免費學徒嗎?何靖東管那個叫『教孩子一點兒安身立命的本事』……」
曹姨越說越生氣,「荔枝啊,不是我說,就連傅琰那個廢物,也被何靖東給安排了正式工啊!小程可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不得安排個正式工作?他又不是沒那能力!」
「我開個玩笑問他為什麼這麼偏心啊,又問他別人家裡都重男輕女咧,你們兩口子怎麼重女輕男啊?他說男孩女孩不一樣,女孩兒就得嬌養,畢竟結婚以後就要去男方家裡吃苦嘍!難道在娘家的時候,還不能鬆快些了?男孩子就不一樣了,就得狠狠地打壓,不打不成器啊!」
「荔枝你說說看,他是不是假大空?」曹姨問道。
蘇甜荔點頭,「確實挺假的!」
曹姨一拍大腿,「是吧!你想想——以後何靖東兩口子老了,誰來養他們的老?」
蘇甜荔順著曹姨的話往下說,「肯定是小程啦!」
曹姨,「對呀!所以小程這是什麼黃連命?小時候沒得過親爹媽半分照顧,一個小孩子孤苦伶仃地像個小叫花子似的,吃盡了苦頭才慢慢長大,以後等他親爹媽老了病了動不了了,他還得來侍候!」
「最可恨的是,所有的好名聲都被何靖東給占全了!」
曹姨扳著手指數落了起來,「城裡的男人要老婆生上三四五個孩子,鄉下的男人要老婆生上七八九十個孩子……可他呢,因為愛老婆,只讓老婆生一個,女兒也行絕後也行!嘖嘖,你看看他這覺悟!誰不說他思想覺悟高?誰不說他愛老婆?」
「女兒愛上了一個廢物,他死活也要把那廢物拉扯在身邊,好好照顧……誰不稱讚他慈父心腸?」
「結果現在爆出來程愈才是他兒子,結果他對小程冷若冰霜的,既要小程給他當徒弟,美其名曰教他安身立命的本身……結果一分錢不給,說他何靖東絕不能占組織一點兒便宜!」
「後來小程不是摔下來,人都摔成了傻子嗎?當時廠長都說了,不管小程是不是我們單位的職工,只要小程是為了幫廠子做事受的傷,廠子就應該要為小程支持治療費!」
「結果啊人家何靖東說,那是小程違規操作,才會從高架上掉下來……又說是因為小程的疏忽,弄壞了機器給廠子帶來的損失。他甚至還跟廠長說,如果要救助小程,給他出醫藥費,那么小程就必須承擔機器損壞的經濟賠償!他甚至說他不能徇私!」
「荔枝啊你瞧瞧!何靖東是多麼的大公無私啊!」說到這兒,曹姨都被氣著了。
蘇甜荔聽著曹姨的話,也覺得這事兒簡直匪夷所思。
要按曹姨的說法來看,何靖東此人……
真的很難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