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要是看中的字畫,被人摸過留下黑印,著實討厭得緊。」
「書畫當精心伺候,展開之前須得淨手。天熱,手難免出汗,如何能隨便摸?」
溫嶼幾句話,就將扇面引到書畫上。雖還是有人離開,卻得到絕大多數人的同意。只要保證扇面的完好,損失那幾個客人,也就算不上可惜。
「我要這幅。」有人看好了,指著溫嶼手上的扇面道。
「是,公子真有眼光。」溫嶼臉上的笑就從沒散過,收錢交扇。
「這幅歸我了!」有人跟著道。
溫嶼繼續收錢交扇,送上恭賀道喜之話後,再大聲加上一句:「承接各式的刺繡針黹,不拘生辰誕辰賀禮升遷喬遷紅白喜事,請到翠柳巷找巧繡坊。」
隨著時辰過去,學生坐著車馬離開,書院前逐漸歸於寧靜。
溫嶼清點了一下,一共賣出十五幅扇面,筆袋全部售罄。
三十二幅扇面,一天就賣掉了二十二幅,只餘下十幅,黃氏秦氏都喜不自禁。
荀舫聽著她們喜滋滋的話,皺了皺眉,收拾著小杌子藤筐,未曾做聲。
溫嶼卻不如她們那樣樂觀,四明書院統共就一百餘學生,買扇面的比例近乎五比一,已經驚人的高。
餘下的十幅扇面,頂多再賣一兩幅出去就阿彌陀佛。
巧繡坊現在還沒辦法開張,且僅有十幅扇面擺在鋪子裡,只能稱作滑稽可笑。
阿山的扇骨鋪,興許可以幫著賣一些。能賣出去多少,溫嶼就不敢肯定了。
溫嶼不禁慶幸,幸好先前被買走了花樣,否則,七十八幅扇面,估計要剩下大半。
四明書院的匾牌,在太陽餘輝中,莊嚴肅穆。
溫嶼盯著書院大門,過了一會道:「我們進書院去!」
黃氏秦氏睜大了眼,道:「讀書人聖潔之地,如何允許叫賣?」
「秦娘子黃娘子,勞煩你們在外幫看著些,我與他一起進去。「溫嶼道。
荀舫收藤筐的手頓住,剛想說不去,溫嶼已經笑著走了出去:「先生,可要看看書畫?」
幾個穿著長衫的先生結伴走出來,走在最前面的老者不苟言笑,神色威嚴,他打量著溫嶼,沉聲道:「有辱斯文,胡鬧!」
溫嶼也不動聲色打量著老者,他一身的書卷氣加貴氣,看其他幾個先生的行動舉止,皆以他為尊,應當是書院的山長管事。
老者正是書院的林長善林山長,聽說門口有人叫賣扇面,自稱字畫雙絕,不禁暗惱不已。
四明書院開明,只要學習好,不拘詩書耕讀,還是商賈平民,皆可進書院讀書。
只讀書除報效朝廷,亦是修身養性之事。居然拿著字畫在門前叫賣,簡直成何體統!
溫嶼笑容不變,將扇面舉在身前,屈膝盈盈見禮,道:「先生學問高深,我才疏學淺,請先生點評一二,這幅扇面的字畫如何?」
林上善下意識看向溫嶼手上舉著的扇面,起初是驚訝,待看清扇面的兩面後,神色變得複雜起來。
溫嶼手上的那幅扇面,正是被荀舫斷言賣不出去的那幅《登科》。
第28章
溫嶼覷著林長善的反應,主動將扇面奉上,恭敬地道:「先生請賜教。」
林長善情不自禁伸手接過,將扇面拿在手上來回細看。圍著他的幾人也上前,或輕撫鬍鬚,或與身邊同伴低語。
「著實是新奇,這手字尤其好。」
「字還是其次,畫工稱得上絕妙。」
「可惜雙面的畫,未免尖刻了些。」
「呵呵,悔教夫婿覓封侯,你我並非那等涼薄之人,何須在意。」
溫嶼將他們的話聽到耳中,心道果然被荀舫說中,這幅《登科》的畫,會讓讀書人惱羞成怒。
她不由得朝荀舫看去,他站在條幾前,一瞬不瞬望著天際的夕陽,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自從上次看到那副《歲月》的花樣後,活脫脫變了一個人。極少再說話,時常獨自發呆,整個人都蕭瑟落寞。
「無論字還是畫,好是好,只著實太過鋒芒畢露,顯得咄咄逼人,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