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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藥鋪子裡面,混雜著各種香料味。溫嶼聞得頭暈,她應和敷衍了幾句,告辭離開,進了做扇骨的鋪子。

扇骨鋪子裡面掛著琳琅滿目的扇骨,一個青年男子在

一張案桌後,埋頭將絲線穿進竹孔中。

在案桌旁邊,一個婦人生氣地道:「阿山,你究竟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你總得吱個聲!」

被喚做阿山的青年男子頭也不抬,半晌後悶聲說了句:「再說吧。」

婦人愈發急了,道:「再說,又是再說!這是你的終身大事,今年你就二十歲了,像是旁邊黃家的兒子,二十歲早已經當了爹!林家小娘子樣貌好,手腳勤快麻利,做得一手好茶飯,多少人家上門求親。我看著你無父無母,想著撮合你們,你卻推三阻四,我倒要看你,要娶個什麼樣的神仙妃子回來!」

阿山還是不說話,婦人氣不過,一扭身就走。剛走到門邊,看到站在那裡的溫嶼,立刻在她身上來回打量。

「哎喲,這不是溫娘子!」婦人一拍手掌,一副想要攀談的架勢,在看到門外杵著的荀舫,眨巴著眼睛,不由得撇了撇嘴角。

阿山聽到來了人,總算抬頭看了過來。溫嶼看到他的臉,果真如他的名那樣,稜角分明,如山一樣沉默。

溫嶼盯著婦人,恍惚記起來,她是附近的寡婦,以做媒為生,人稱辛婆子。

媒婆走家串戶,消息最為靈通。溫嶼臉上浮起笑,對辛婆子很是客氣地叫了聲「辛姐姐。」

辛婆子又是哎喲一聲,樂滋滋地道:「我一把年紀,哪敢稱溫娘子的姐姐。溫娘子,聽說你從荀家出來了,以後巧繡坊可還開張?」

溫嶼笑著道:「辛姐姐,唉,這些事一言難盡。以後得空了,請辛姐姐上門來坐著說話。」

「行。」辛婆子又是一拍手,道:「我還要去給人家回話,我回頭再來找你。」

辛婆子離開,溫嶼在鋪子裡轉來轉去,看著扇骨。阿山也不招呼,只埋頭做事,任由她隨便看。

溫嶼發現,鋪子裡極少見到扇面,只擺著兩把紙扇,紙扇上畫著黑白山水。饒是溫嶼不大懂畫,也看得出畫得很一般,山水毫無靈氣。

「這把扇骨多少錢?」溫嶼拿了把湘妃竹的扇骨,問道。

阿山抬起頭看來,答了句:「五十個大錢。」

溫嶼不懂究竟是貴還是便宜,不過她想了下自己一天的花銷開支,尋常人家肯定不會買,最多用蒲扇。

「你可會做扇面?」溫嶼問道。

阿山似乎感到奇怪,抬頭看了看她,點了點頭。

溫嶼繼續問道:「絹布的可能做,比如繡好花後,再拿給你做成扇面,一張扇面,要多少錢?」

阿山仿佛被難住了,皺眉沉思了一會,道:「繡花細絹扇面貴重,比紙扇扇面做起來複雜,一張扇面,得二十個工錢。」

溫嶼哦了聲,放下了扇骨。阿山只瞄了眼,低頭沒再說話。

既然他不善言辭,溫嶼也不多打擾,道了告辭離去。

時辰還早,溫嶼沿著巷子慢慢閒逛。穿過兩條小巷時,她看到巷子兩邊的鋪子,大多都是筆墨紙硯與書齋。

溫嶼心思微動,再走了約莫半炷香的功夫,果然看到了間書院。

書院門前懸掛著「四明書院」的牌匾,字跡遒勁,雄渾有力。

快到下學時辰,書院門前停滿了車馬。穿著光鮮的僕從,等候在車馬邊。

溫嶼靜靜看了一會,眼神逐漸堅定。

她開張的第一筆買賣,有了!

第8章

下定決心之後,溫嶼就不再多做考慮。反正有賣鋪子兜底,再說「一切皆流,無物常駐」,哪有萬全之法。

回到翠柳巷,夜色昏昏。周氏扇骨鋪還未關門,阿山要做自己鋪子的扇骨,溫嶼要先與他確定是否有空,再商議些細節。

走了許久的路,溫嶼早就餓了。有了重啟巧繡坊的希望,她想慶賀一下,吃碗加油加姜碎加冬葵的粥。

在扇骨鋪子前,溫嶼停下來,對跟在身後的荀舫道:「你回去煮粥,煮得濃稠些,我過會就回來。」

「不。」荀舫拒絕得很乾脆利落。

溫嶼呵呵,「你不煮也行,我自己去買肉包子吃。至於你,春夜的寒風不錯,你多喝兩碗。」

荀舫的臉色,黑得快與現在的夜色融為一體。他沉默盯著溫嶼片刻,確定她不是在說笑。

這些天他嫌棄飯食難吃,也從未吃飽過,肚子的確餓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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