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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嶼拉著荀舫往前走了兩步,見他沒再反對,便鬆開了手。

再次經過油鋪時,夥計還是趴在窗欞上,眼珠子咕嚕嚕,不懷好意來迴轉動,倒沒敢再出言調戲。

溫嶼暗暗鬆了口氣,看來「活家當」還是有些用。走了沒一會,巷子那邊轉進來一輛驢車,趕車老翁來回看他們,道:「客人可要坐車?」

「要要要。」溫嶼忙應了,問道:「去羊角巷多少錢?」

老翁道:「羊角巷得要小半個時辰,得要五個大錢。」

溫嶼對這個世間的物價不甚清楚,見老翁人老實巴交,五個大錢她也出得起,應了老翁上車。她坐好看向荀舫,他站在那裡,皺眉看著破舊的驢車。

竟然還敢挑剔,溫嶼擰眉正要說話,他總算上來了。

老翁駕著驢車朝羊角巷方向而去,溫嶼取了舊衫擦拭著身上的雨水。荀舫直直坐在那裡,散亂的髮髻往下滴著水,臉與嘴唇都毫無血色,他也渾然不顧。

溫嶼想了想,他們都生不起病,另取出一件舊衫塞給他,「你先擦一擦。」

荀舫垂眸望著身前的舊衫,指尖將其捻起來,嫌棄表露無遺。

溫嶼邊絞著濕發,淡淡問道:「你身上可有錢?」

荀舫放下了舊衫,側頭看過來,道:「你已第四次出言羞辱。」

溫嶼手上動作略微停頓,回想起與他所說的幾句話,默默道:「擦一擦吧,要與人拼命,也得先有力氣。」

先前問他去處,問他身上可有錢,他視為羞辱。溫嶼也不辯解,她本意的確如此。

他必須明白一件事,他現在身無分文,還無處可去,只有她可以倚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溫嶼希望他能識相些,別再發瘋。

荀舫靜靜看了眼溫嶼,沒管頭臉上的水,只在身上隨便抹了下,便將舊衫扔回了她懷裡。

溫嶼實在沒力氣與他計較,將舊衫套在身上,靠著車壁閉目養神。

驢車顛簸,頭不時被磕到,像是要裂開般疼。溫嶼只能坐直,背靠著橫在身後的木板。

後背也疼,溫嶼挪來挪去坐得很不舒服。荀舫側身靠著車壁,頭微微上仰,閉著雙眸,修眉緊蹙,神情看上去很是痛苦。

溫嶼趁機背過身去,借著舊衫的遮掩,小心翼翼取出荷包。她留著碎銀,將裡面的十六個銅錢全部拿了出來,再將荷包藏好。

迴轉身,溫嶼發現荀舫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正面無表情看著她。

溫嶼神色鎮定,只當無事發生。耳邊傳來一聲嗤笑,溫嶼頓了頓,仍舊無動於衷。

財不外露,荀舫的輕蔑,比他貪婪追問要讓她放心。

驢車到了羊角巷,溫嶼數了五個大錢給車夫。雨小了些,天色昏沉,巷子的鋪子開著,興許是午間時分,行人多了起來。

食鋪的香味飄散,溫嶼餓得前胸貼後背,走到剛出爐的包子鋪前,問道:「一隻包子多少錢?」

夥計忙著搬蒸籠,揚聲道:「雜麵鮮肉包五個大錢,白面鮮肉包八個大錢,雜麵羊肉包十個大錢,白面羊肉包十三個大錢。」

付了五個大錢的車錢,溫嶼手中還握著十一個大錢,只能夠買兩個雜麵鮮肉包。她掙扎了下,強忍住飢餓,再問道:「雜麵與白面饅頭分別多少錢?」

夥計忙得很,不耐煩地道:「雜麵饅頭兩個大錢,白面饅頭五個大錢。你究竟可要買,問一大堆作甚!」

看來白面金貴,白面饅頭竟與雜麵鮮肉包一樣的價錢。溫嶼不將夥計的態度放在心上,道:「要四隻雜麵饅頭。」

夥計瞄了他們兩人一眼,撿了四隻雜麵饅頭,用干樹葉包好遞過來,收走八個大錢。

溫嶼將雜麵饅頭遞過去,道:「你我各兩隻。」

荀舫斂目看著片刻,拿走饅頭的同時,並包著的樹葉也一起扯了過去。他捏著樹葉,咬了一小口饅頭慢慢嚼著,像是嚼蠟一樣,半天才吞下去。

溫嶼也咬了口雜麵饅頭。粗糙無味,的確味同嚼蠟。吞下去時,嗓子像有異物滑過,噎得溫嶼忍不住抻了抻脖子。

所幸饅頭剛出鍋,熱乎乎比較鬆軟。溫嶼餓極了,將兩個雜麵饅頭吃得乾乾淨淨。吃飽之後,勉強好過了些。

荀舫也吃完了饅頭,漫無目的四下張望。

「走了。」溫嶼叫他。

荀舫緩慢轉過身,跟在了後面。溫嶼循著記憶來到溫氏香藥鋪,鋪子臨街的窗欞關著,大門半虛掩。她心生疑惑,退後兩步抬頭看去,門前的匾額歪斜掛在那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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