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臉色冷如冰霜:「放開。」
「蜻游,」溫勝寒看著她,淺棕色的眸子中浮現出複雜的情緒,唇邊逸出一絲輕嘆:「別傷害自己的身體。」
顧蜻游冷冷地盯著他:「這和溫先生沒有關係吧?」
溫勝寒靜靜地回看她,沒有說話,下一刻,他倏地把她拉近,然後直接攔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顧蜻游急促地叫了一聲,下意識地抓住了他肩膀上的衣服,
語氣又驚又怒:「你幹什麼?!」
溫勝寒沒有說話,腳步沉穩地往一旁的花亭走去。
他動作輕緩地把她放在石凳子上,然後拿起手機,背過身去打了個電話。
顧蜻游的心臟快衝出胸膛,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溫勝寒鮮有如此強勢的一面,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如今心裡橫雜著一種委屈而憤怒的情緒,見他背過身去,便又掙扎著從石凳上起來。
只是剛站起來,一股鑽心的痛從左腳腳踝處傳遞過來,她踉蹌了一下,又重新跌坐了回去。
一旦坐下,先前壓抑住的疲憊感便洶湧而來,原本還能忍受的痛楚,此刻變得越發清晰磨人。
大概是聽見身後的聲音,溫勝寒很快就掛了電話,重新回到她面前單膝跪下。
他眉頭緊皺,不由分說地伸手去掀她的裙子,顧蜻游頓時一陣驚慌,下意識地抬腳往前踢去。
下一秒,腳踝被他接住,踢出的力度被輕而易舉地化解了。
溫勝寒伸手握住她纖細的腳踝,另一隻手輕輕脫下了她腳上的高跟鞋。
顧蜻游下意識地「嘶」了一聲。
溫勝寒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她:「很痛?」
自然是痛的,新鞋不合腳,除了扭傷的腳踝,後腳跟也被磨出了血,染紅了鞋子內襯。
顧蜻游沒有說話,抿緊了嘴唇,冷硬地別開臉,溫熱的眼淚卻漫上了酸澀的眼眶,在其中打轉。
溫勝寒收回目光,放下她的左腳,伸手去脫她的另一隻鞋子。
右腳後腳跟同樣被磨出了一片血痕。
他不由地在心中落下一句嘆息。
他抬眸,眼前的女孩兒垂著眸子,微微側過臉,鴉羽般濃密的睫毛在下眼瞼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陰影,表情分外倔強。
夜風吹過,帶起她微卷的長髮,空氣中有一股青檸混著著羅勒葉的香味撲面而來,是她身上的香水味。
幾年過去,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變化。
她身上穿著一條深紫色的緞面長裙,襯得全身的皮膚白得晃眼,掐腰抹胸的設計,又恰好凸顯了姣好的身材。
眉宇間的青澀感已經褪去,原本就穠麗的眉眼愈發鮮明,眼波流轉間嫵媚中帶著一絲清冷,越發地叫人挪不開眼,像極了花期成熟的帶刺玫瑰。
危險,又不由地引人靠近。
溫勝寒的眸色微微一暗,他收回目光,再次開口時,聲音恢復了以往的冷靜:「你先忍一忍,等一下會有人送醫藥箱過來。」
顧蜻游用力地閉上了眼,雙手緊緊地攥著膝蓋上的裙子。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說話時,勉強地維持著聲線的平穩:「為什麼?」
溫勝寒抬眸:「什麼?」
「你現在這麼做,這是為什麼?」顧蜻游對上他的眸子,眼尾泛紅,她扯了扯嘴角,語氣嘲諷:「溫勝寒,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溫勝寒臉上的表情一頓。
大概是因為太累,又大概是一直以來壓抑的委屈和情緒終於控制不住,此時此刻終於迎來了爆發,眼淚無法控制地從眼眶中湧出,顧蜻游紅著一雙眼,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男人:「這樣戲弄我,你覺得很有意思嗎?」
溫勝寒的喉嚨一緊,他下意識地伸手去幫她擦眼淚:「蜻游……」
顧蜻游躲開他的動作,瀲灩淚光中,神色冰冷如霜,她看著他,咬著牙道:「溫勝寒,你既然已經有了未婚妻,又何必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招惹我?總是做出這些令人誤會的事情,還是你是覺得,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只要你微微勾一勾手指……」
「蜻游!」溫勝寒及時開口打斷她,他緊緊皺著眉頭,眸子中陳雜著震驚又難過的情緒:「我從來沒有這樣看過你。」
顧蜻游緊緊地咬著下唇,眼淚簌簌落下,洇濕了抹胸上的布料,胸膛因情緒激動而劇烈起伏著。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讓你產生了這樣的錯覺,」溫勝寒的聲音像被沙子磨過,微微發啞:「我很抱歉,蜻游。」
他伸手,動作溫柔而又強硬地拂去她臉上的淚水,輕聲道:「蜻游,我需要澄清一點,我沒有什麼未婚妻。從你走後,我沒再開始過一段新的感情。」
「我知道,外界有很多不知道內情的人在誤會我和珍琳之間的關係,但實際上,珍琳她的訂婚對象並不是我。」他認真地看著她:「更何況,珍琳她不但是我的學妹,還是我祖姨母的孫女。」
顧蜻游的心臟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猛地一縮。
但下一刻,她心裡湧上一股更強烈的厭惡感,她厭惡自己這一剎那產生的慶幸和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