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就這麼薨了?甚至比不上尋常百姓,死後連屍身都不得善終。
可明明神跡剛臨,怎會如此?還有襄王,梁家已經盡數入獄,襄王被太后多番苛待,還是王上下旨保下他,襄王怎麼敢害王上?
南榮顯攥著手中那枚血玉指環,從杜桓身旁而過,「回去告訴陸攬洲,若他敢有反心,本王先送他下地獄去見他爹。」
杜桓望著南榮顯離去的背影,心中疑惑更甚,神使方才所說的,巫神獨獨賜給肅王的禮究竟是什麼?
莫不是與臨越國運有關,才把南榮顯逼得當場失態至此。
他轉身離開攬星閣,形勢混亂之際,他只能守在欽天殿,等陸將軍出宮歸來再做定奪。
*離開攬星閣幾步之後,南榮顯鬆開夏昭的小臂,步履生風,片刻之前的事態都成了假象,「能在奉神台留下密道的,除了本王那好父王也沒別人。」
「猜來算去,倒是把機樞閣忘了,」他對著那枚血玉指環和緩了語調,「阿宸,是王兄愚鈍,現在才看清先帝那些的謀算,你等等王兄,王兄回封地備好萬全之策,讓南榮承煜拿命來賠。」
「臨越的王上,只能是我的阿宸。」
夏昭跟在其後看得心中發緊,南榮顯行事向來不計後果,「自我反省」這事更是天方夜譚。
他往日沒少暗中盼著自家王爺能稍微…收斂一二,但他不希望肅王是如此收斂。
他不知道神使做了什麼把王爺逼到這地步,也向來看不很懂王爺究竟對王上是何態度。
平常時候還能分心去琢磨兩下,現在風雨欲來,他只知道連他都能聽出,謝塵說的都有道理,若王上已薨,機不可失,當留在上京搏一搏王位。
肅王為之殫精極慮數年,此番若是還錯失良機,新王絕對容不下肅王府。
「殿下,屬下不懂朝局 可京中正值動亂,此時回封地…」
南榮顯收起血玉扳指,珍而重之地用錦帕包好,「夏昭,本王這麼多年結黨爭權本只是圖個消遣,也是同王上賭氣,如今倒能派上用場。」
夏昭條件反射地感慨一句,殿下你賭氣的方式...很獨特。這個念頭沒能緩和他凝重的面色,他恨不得用盡平生見過聽過的勸諫之道勸下自家王爺。
南榮顯話音一轉,「出了欽天殿你自行離去,暗中命人去尋王上即可,當年允你的百金,往封地肅王府去取。」
夏昭緊跟他忠心之人,「王爺要奪王位,臣誓死追隨。」
他十分清楚,肅王且慢府在朝中勢力可與盛時的梁家抗衡,兵錢權一樣不差,為何不能一爭?
可王爺究竟覺得王上是否還在人間?他看不明白,也不敢去問。
南榮顯聽得喉間發苦,連夏昭都覺得他是為謀王位。
阿宸是不是也這般以為?阿宸該有多傷心
他對著錦帕之下的血玉默道,「王兄和阿宸一樣,父母不是父母,可王兄有阿宸抱著我照顧我,讓我好好活下去。」
「可阿宸的老師不是老師,忠臣不是忠臣,世上無人真心對待阿宸。」
「阿宸放心,王兄會找回阿宸,陪著阿宸。」
鏡止門外,南榮顯坐到五馬車輦中,默許夏昭留下,夏昭自己選的,他從不勸人。
他將那把斷成兩截、金光暗淡的斷弓放在身側,手中拎著把短弩,是九安山春獵之日,南榮宸玩過用過的。
馬蹄聲連連靠近,是襄王率兵而來,夏昭躬身奉上三支羽箭。
南榮承煜沒敢多停一刻,見完周衍知之後就率兵來欽天殿,往日南榮宸性命垂危之際,都是謝塵這個天降bug把人救回。
這次也一定可以。
在此之前,張揚非常的肅王府車架攔在鏡止門外,他勒馬停下,馬蹄揚起的飛塵混到他沾血的衣袍上。
他攬住韁繩沉著臉下令,「肅王謀害王上,即刻拿下,城防營如不知悔改,即刻擊殺!」
留下的城防營之首不怎麼情願地拱手上前,「城防營願降,但臣等受老肅王所託,護衛肅王,斷然做不出擒拿肅王之事,請襄王自行命人動手。」
「臣向襄王獻上兵符,換城防營一條生路。」
他此令一出,城防營將士退後數步,併到襄王領來的兵兩側。
獻上兵符又自行解隊,南榮承煜拾起兵符,勒馬看向鏡止門外的赤焰軍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