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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榮宸透過紗帳往窗外看去, 已經天光大亮,到了日上三竿時候,他如今只有這身還沒殺死的皮囊骨血, 拿去跟謝塵換幾夜安眠和拇指上這枚血玉扳指,再划算不過。

「傳襄王進來。」

謝塵掐訣消去杜桓不該留著的記憶, 看著南榮宸屈膝將胳膊撐在腿上,環在血玉中的拇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擦過臉頰上的軟肉, 凡間寫美人嬌憨之態的辭賦不知凡幾, 他過去一兩月之間幾乎攬遍群書,因為南榮宸喜歡此道。

此時卻覺得沒有能與南榮宸相配的。只一點他很清楚,南榮宸是在盤算些什麼,他兩指一勾,三根紅線搭上血玉指環, 換得南榮宸蹙眉看過來一眼。

南榮宸正琢磨著如何一箭雙鵰尋仇之後也送自己個解脫, 被謝塵衝進來的記憶強行打斷, 可謂是煩得真情實感, 謝塵最好是有正事。

謝塵勾著紅線在血玉上轉了一周, 「靈均,聽聞巫神祭當日明燈三千,連夜不滅, 我還未看過。」

「勞煩王上陪本座去看看。」

南榮宸覺得不好,開口就要拒絕,但腦海中一同湧進來的思緒打斷他,是謝塵此刻的所思所想——

「靈均知道, 我從成形之時就孑然一身,無人見我,更沒人陪我賞過明燈。」

「王上也知道, 沒了王上,無人再與本座說話,本座只好苦尋身隕神消之法,省得日後飽嘗萬年孤寂」

這話任誰聽了都要心生憐憫,但南榮宸覺得他並不知道,很想問問謝塵是在哪處學的這套,他活了兩輩子還能上這個當不成,「巫神祭人多燈亂,沒什麼好看的,孤替你放一盞螢火玻璃繡球燈便是。」

說起來他還是幼時在鄴城郊外的巫神殿識得的螢火蟲,臨越人皆信奉巫神,卻連燈都不能陪巫神看,可見巫神過得也沒比他好多少。

只是就算他大發慈悲想同謝塵去賞燈,也等不到巫神祭,只能怪太后和司命,以等他養傷為由,把巫神祭推到一個月之後。

他說完之後自榻上而下,隨意披上見玄袍,籠在赤紅衣袍之外,「實在閒得無事就去問問你那徒弟,用了什麼手段重得太后信任,孤倒也想學學。」

謝塵垂眸看了眼自己又形成實體的手臂,算是有了論斷,「命契」對得起它這名字,自結契之時就與南榮宸性命一體,痛他所痛,樂他所樂。

他歪打正著又知道南榮宸一條喜好——螢火蟲,他記住了。

*日光灑滿整個正殿,南榮承煜循著腳步聲起身看過去時,就見他的反派滿頭烏髮垂在玄袍上,落在胸前的幾縷與紅杉交相映襯,魅得近妖。

他的反派從來不止心智近妖。

南榮宸坐在窗下的矮桌前,掀起金獸爐,撥弄幾下其中的殘香,隨意問道,「襄王替太后來請孤,是終於跟太后母子相認了?」

南榮承煜不喜歡南榮宸這麼同他說話,太輕太淡,跟攥不住的風似的。

上次他已經在南榮宸面前崩了人設,也不介意再多崩點,他收回正在行禮的手,左右南榮宸也不看。

兩步走到案前後,他低頭去聞矮桌上的瑞腦香,是他府上那些東施效顰的香味比不了的,跟南榮宸身上一般無二的,勾得他恨不得當場剝去南榮宸身上這礙事的衣袍,貼著其下的皮膚一寸一寸聞過。

活色生香是為他的反派量身而定的詞。

他今日是為他最終的目的而來,南榮宸那一問他並不準備回答,說了南榮宸也不信,他還說做什麼?

「王兄可曾聽人奏稟那日南梁在皇城擊登聞鼓的事?」

南榮宸將瑞腦香連帶著金獸爐一併掀了,主角聞髒了他的香,「竟有此事?」

金獸爐滾落到地上,做工精細的獸首上沾滿香灰,昭示著天子的嫌棄,南榮承煜收回目光,「王兄這個玩笑不好笑。」

南榮宸就著陽光拂去指尖的香灰塵,「襄王就算不打算再裝,好歹也守個尊卑,孤允你免禮了麼?」

南榮承煜再次看向滿地的香灰,南榮宸又要欺負他,他右手掌的傷如今可還沒好全。

但他不介意在小事上讓著南榮宸,撩起衣袍跪地拱手,膝下是還帶著餘熱的香灰,把空氣中縈繞的清冷瑞腦香燒出幾分旖旎,融進他心裡。

「是臣弟關心則亂。」

左右閒著無事,陪主角繞彎子就當打發時間,南榮宸隨口問道,「襄王還沒答孤的問題。」

「是臣弟之過,上次沒能借梁有章之事把太后...遷去行宮」,南榮承煜拱手作答,「臣弟雖與太后道了實情,卻無半分要與王兄為敵之意,若太后有異動,臣弟自然向著王兄。」

南榮宸終於賞主角一眼,拇指上的血玉壓在顴骨上,跟垂落的墨發極為和諧,「襄王若真忠心至此,那些南梁學子就不會有機會到登聞鼓下逼孤罪己。」

他說完頓了一息,再開口時帶著沒什麼溫度的笑,「是孤又剛愎自用,不能這麼說,該是襄王想攔著卻有心無力,孤都差點忘了,襄王向來怯懦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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