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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從肅王府回來,謝塵就特意來挑撥。

這血他不想嘗了,不過是半根幻香,割破自己的皮肉,疼一陣也就過去了。

袖中的梅花鏢總算派上正經用場—如果沒被謝塵掐訣奪走的話。

他忍無可忍,也不知道謝塵惹他不快的本事怎麼修煉得這麼高強,啟唇就要斥上一句。

可帶著點甘甜和香味的血混在舌尖,他最終只能發出幾聲含糊的嗚咽,人也一下沒了脾氣。

屈服於口腹之慾不是什麼沒出息的事,暴君尚且不殺廚子。

見了南榮宸快比六月雨的神情變化,謝塵收回兩指,定定看了半晌才開口問,「本座的血是什麼味的?就這麼好喝。」

南榮宸眨了下眼,誠懇回答,「很甜。」

記不得在哪本書上看過,說人周身血液皆產自心臟,他睜眼看向謝塵,「孤還想嘗嘗你的心頭血。」

謝塵並不怎麼知道「甜」是個什麼滋味,但卻很受用,在窗外又響起的驚雷中伸手探向自己的心口。

心頭血也就是血,南榮宸開口要了,就也給他。

捫心而問,他怕南榮宸對他一無所求。他尚不清楚其後原因,大抵又是命契的作用。

見謝塵真要動手,南榮宸手中的琉璃珠重新熱得發燙,他低頭摸了幾下,想起這珠子是如何來的, 「罷了,孤不會跟肅王結盟,滿意了就滾。」

他只是怕謝塵的血弄髒這寢殿。

*一場雨終於到了頭,翌日陽光晴好,南榮宸倚在榻上撩起袖袍,看了眼腕上的紅痕,怕是和謝塵脫不了干係。

不過就跟他向來懶得操心謝塵何時離開的一樣,他也不會分心思去想這紅痕的來歷,左右也不痛。

今日天氣不錯,適合了卻薛宣那案子。

第29章

不過在那之前, 他朝裴濯招了下手,「再擬一道旨,御林衛指揮使李昌遠護衛不利, 在紫宸殿外竟都能發生命案,著鞭笞十下, 罰俸半年。」

裴濯手中穩穩捧著那件玄色龍袍,「王上, 李昌遠統率御林衛多年, 直接這般折辱恐怕會…危及宮闈安危。」

這有什麼,整個宮裡也就他不安全,南榮宸揚了下衣袍,赤足從御榻上下去,微展雙臂, 由著裴濯替他打理衣衫, 「說得也是, 那再賜些金銀玉玩, 另找太醫去替他療傷。」

「賞的時候算著些, 別超過李昌遠六個月的該得的俸祿。」

裴濯:「……」

十下鞭笞說白了就是個當眾赤膊的侮辱刑罰,至多破皮見點血,哪用得上太醫?

他這下徹底看明白了, 南榮宸巴不得李昌遠起反心,又不想讓他動手太早,「王上,狗熊蠢笨莽撞, 惹急了恐怕不是兩根繩子能拴住的。」

南榮宸將那顆赤色琉璃珠收進袖中,「這不是有裴卿能替孤殺他嗎?」

他本就沒打算把李昌遠栓得多久,李昌遠能等到春獵動手最好, 等不了也沒多大區別。

他對自己做國君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能不能在王位上活到裁撤中書省的時候,以及王權集中的利弊幾何,這輩子他都沒那信心能確定。

既然不能確定,那就都沒差,左右他這個反派死之後,天下盡歸臨越,四海九州無不安樂昇平。

裴濯沒再言語,目光不由落在朱紅下裳底下露出的赤足上,紅蓮玉藕,詩中絕韻不過如此。

他一時顧不上其他,邁出兩步跟上前去,「王上,春寒未盡,先把鞋穿好。」

經裴濯這麼一提,地上確實有幾分涼意,南榮宸踏上內侍早已備好的玄履,真誠道一句,「裴卿,孤的命可就交到你手上了。」

他讓陳平去查過,裴家雖權勢不盛,卻世代忠良,忠的還是百姓。是以朝代更迭對他們來說其實並無太大影響。

到了臨越這朝,裴濯的父親和兄長仍守在在鄴州,且頗得民心。

整個裴家也就一個裴濯,閒雲野鶴,不到及冠之年就四處遊歷,煙花風月之所、名川大江之地,都來者不拒。

聽得他都要生出幾分羨慕。

這樣的世家出來的人,怕是不需要他多做什麼,都會對他這種昏君恨之入骨。

只要時機合適,群狼環伺之下,他再任用一二奸臣,他就不信不能提前結束這該死的劇情。

裴濯想忍辱負重也隨他去,左右這人侍奉的功夫還不錯。

事實上,裴濯做起傳旨擬旨的差事也又快又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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