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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正堂,也只擺了一張朽木支起的四方木桌,兩張椅子分立其側,倒跟斑駁的四壁很是和諧。

守衛已經極有眼色地擦淨木椅,南榮宸俯身拭過扶手,才將就著坐下。

戚言抱著劍站一側,冷眼旁觀他這驕奢行徑,傳聞這暴君為太子時屢戰屢勝,怕是搶的旁人的軍功。

「王上,赫連翊到了,」守衛恭敬地朝南榮宸行禮,看向赫連翊時見風使舵換了神情,「大膽赫連翊,還不快向王上行禮!」

赫連翊一身粗布衣衫只勉強能蔽體,打眼看過去黃皮寡瘦,卻蓋不住周身的桀傲不遜,硬生生將那抬腳踹他膝蓋的守衛襯得寒磣滑稽。

上輩子南榮宸就知道赫連翊很有血性,在戰場上重傷之下還能持劍捅死背叛他的親衛。

但他當時一門心思地想著統一天下的大業,在赫連翊剛被押到上京時著人對他棍棒加身,算是為臨越將士雪恨。

戰事之下各為其國,他最終留赫連翊一命,扔到行宮任其自生自滅。

再之後周衍知向他進言,說他開疆擴土、殺伐果斷是臨越之幸,可也要恩威並施,提議讓他將赫連翊放歸疏勒。

一方面赫連翊數年間安分守己,而那疏勒王多番蠢蠢欲動,若助赫連翊奪回王位,能保疏勒忠心,另一方面也能讓天下人知曉他不會對降將趕盡殺絕。

這番話發自肺腑,字字可見忠心,南榮宸沒作他想,周衍知拖著病體為他籌謀,若連這都要懷疑,那他就不用為人了。

後來麼,這事自然又是他的一條罪狀。

待赫連翊被兩個守衛按住,雙膝即將觸地之時,南榮宸閒閒開口,「願意站便站著。」

兩個守衛對著南榮宸堆起笑臉退到一側,赫連翊隨之得以起身。

南榮宸須得微微仰頭才能瞧到赫連翊眼中的情緒,很簡單,也是想弄死他。

這樣的眼神他沒少見,但這般被俾睨的感覺他不喜歡,「算了,戚言,幫世子跪下。」

戚言這次是真心實意地遵王命,利落卸下劍朝赫連翊雙膝一擊,那人便驟然跪到地上。

「孤此番前來是有事想請世子相助,」南榮宸沒所謂地直視那雙裹著滔天恨意的鷹眸,「春獵之後領兵攻打月氏。」

「事成之後,你自可回疏勒去,找你那堂兄尋仇奪位也好,孤都不會幹涉。」

聽完這話,赫連翊雙拳緊握脖頸上青筋盡露,「南榮宸,你痴心妄想,來日我定將你扒皮拆骨!」

上輩子赫連翊可不是這麼說的,彼時他聽從周衍知所奏召見赫連翊,赫連翊忍辱臣服,他還是把人扔到軍營磋磨一個月。

當年與疏勒的幾場硬仗,他的左右前鋒一死一殘,都是拜赫連翊所賜,如今算起來那應是為數不多真心為他衝鋒陷陣之人。

他沒這麼大氣量能容下這人,若處境顛倒,赫連翊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而如今赫連翊惡語相向,還作勢要起身撲上來,三個守衛上前才將將把人按住,用繩子捆得結結實實。

南榮宸懶得多動,用鞋尖勾起這瘋狗的下巴,「既然世子不願意,那就先學會聽話,再去打月氏。」

「孤看你天資卓絕,適合當狼犬來馴。」

戚言在一旁看得很是解氣,誰不知道赫連翊的母親是月氏公主,兩族歷代通婚,血脈相連。

南榮宸讓赫連翊領著臨越的兵去打月氏可謂又陰又毒,但這屈辱赫連翊活該受著。

「還有一事,」南榮宸讓守衛退下,俯身開口,「就算有千般不願,你總要考慮一下孤那弟弟南榮承煜,準確來說是李成煜,他可是替你求過情的。」

這事說來話長,他也是死過一次才知道,南榮承煜流落民間時與赫連翊相識,交情不是一般的好,至少赫連翊單方面這麼認為。

赫連翊如今還沒學會收起脾氣,大抵是還沒跟南榮承煜相認。

他雖是個反派,但偶爾也能做件好事,幫他二人續上前緣。

幫人幫到底,也順帶著替南榮承煜圓一圓劇情,他這弟弟現在正一心藏拙,哪會冒著被猜疑的風險替赫連翊求情。

主角的成功也離不開各路人神相助,赫連翊不過是其中一環。

「南榮宸你什麼意思?!」赫連翊被捆得沒法動彈,暴怒之下的戾氣都盛在眼裡,仰著頭怒斥時像極了草原上的狼王,「你敢!」

南榮宸用桌上的匕首挑起赫連翊衣袖,對著那青一塊紫一塊的傷處誠懇發問,「隨便一個人都能對世子拳腳相加,世子還反抗不得,孤又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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