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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腿似乎有點問題,每走一步,人都要歪一下。

公墓新來的管理員看了眼大廳角落裡的輪椅,想到那少年邁步上台階時,左腿露出的一截木質腳踝,忍不住感嘆:

「長得那麼好看,可惜了……」

一旁的同事點點頭:「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漂亮的金色豎瞳。」

許多的魔導師都可以用魔法改變自己的形象進行偽裝,但只有眼睛沒法改變,剛才那個少年,真是令人一眼驚艷。

「哼,」一道輕蔑的冷哼聲打斷了兩個新員工的談話。

櫃檯後一個男人坐起身:「你們剛來沒見過他很正常,但你們應該聽過他的名字吧?」

住在無邊小鎮的人應該無人不知。

「名字?」兩個新管理員疑惑的對視了眼,翻開物品存放登記簿,在最新一欄找到了少年的名字,頓時一臉驚訝:「他就是白晝?那個……」

那個禁忌之子,不該被生下來的少年!

兩人瞬間噤聲。

.

白晝花了很長時間才來到墓前,屈膝跪下來,神色平靜的整理被弄亂的墓碑。

此地葬的,是他的母親。

曾經的十二聖魔導師見習,後來人人喊打的邪惡黑魔法師,有占卜說,她的兒子遲早會走上和她一樣的路,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黑魔導師。

所以十八年來,整個小鎮的人都對他充滿了惡意。

白晝對此習以為常。

他垂著頭,蒼白略顯削瘦的手擰乾了帕子,一點一點的擦著碑上的塗鴉。

碑因為反覆被塗抹,很多痕跡已經擦不掉了,尤其是照片那裡,他只能看到母親彎起的一半嘴角。

很溫柔。

少年很輕的嘆了口氣,往石瓶里倒上清水,拿起放在腿上的鮮花,剛要插進去,旁邊斜飛過來一個石子,「啪」的一聲打翻了花瓶。

飛出的水滴濺到他臉上,他偏頭避開,下一瞬肩膀一疼,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腳。

「他媽的誰准你來這裡掃墓的!」來人嘴裡罵著,手又重重的推搡了他一下。

「艹,真晦氣!難得來掃墓就碰到你這種雜碎廢物!」

「一個瘸子不好好待在你的陰溝里,跑這兒來找揍是吧!」

白晝失去重心往一旁倒去,下意識的弓腰將花護在了懷裡。

身上不斷的有拳腳落下,伴隨著咒罵,是鎮上開牛奶店的那家的獨和他的小跟班。

「滾出去!媽的,你媽這種罪人,也配有墓?」

「哈哈,就是!下次這小子再敢來,咱們就把這墳給挖了,讓你好好掃掃墓哈哈哈哈……」

白髮的少年一直縮著身子,沉默的任他們打罵,直到兩人出了氣罵罵咧咧的離開,他才緩緩的坐起身,被半長的額發遮住的金色豎瞳里一片陰戾。

一群蠢貨!

真想把他們的腦子挖出來餵給魔獸吃,再打斷他們的手腳讓他們永遠跪在自己母親的墳前,磕頭磕上一百遍!

或者割開他們的喉管放血,用來充當被他們打翻的花瓶里的shui……

「嗚~嗚……」風過,墓碑發出了低低的嗚聲,將少年血腥的思緒拉回。

他那緊縮成細線的豎瞳緩緩垂下,看向懷裡的花。

花被護的很好,一片花瓣也沒被弄掉,倒是花莖被他抓在手裡,勒出了一道道深色的傷痕。

「呼……」白晝閉上眼,很輕的呼出口氣。

還不是時候,魔監會派來監視他的人才撤走兩年……他白色的眼睫輕顫了顫,慢慢睜開眼,清透的眼眸里陰霾不再。

繃出青筋的手背也放鬆下來,小心的把手裡的花插進了花瓶里。

深藍的花朵輕晃,白晝俯身摸了摸墓碑:「不是你的錯,別難過。」

音色淺軟,微微帶著點久未開口的沙啞。

因為跪的久,又挨了頓打,他起身時左腿大腿處的斷面和義肢銜接處磨得生疼,下山時比來時花的時間還要久。

取回輪椅後白晝才鬆了口氣,臉色已經疼的煞白,但他不敢休息,一刻不停的趕往鎮上的麵包店工作。

老闆只給了他半天假。

用魔法製作的麵包口感總是差些,老闆為了生意好,瞞著鎮上的人「施捨」給了他這份手工製作麵包的工作。

薪資最低,工時最長,不過運氣好的話,晚上走之前,他可以把店裡用剩下的邊角料帶回家,那是他一天的口糧。

但很顯然今天他運氣不好,才關了店門,便眼前一黑。

有人用麻袋套著他的腦袋,粗糲的麻繩將他和輪椅纏了幾圈後推著他往前跑。

沒一會兒白晝聽到了落鎖的聲音,套在頭上的麻袋被粗暴的扯開,他還什麼都沒看清,臉上就被人打了一拳。

「好啊,竟敢偷我家的麵包!」他抓在手的麵包屑被人抽走,一個和他年紀相近的金髮胖子獰笑了聲,把那袋碎屑當著他的面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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