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丁辭知道,這是錢伯明往韓羽歌身上潑的髒水。
像韓羽歌那種腦子,只會當面挑釁,可做不了這種背後的小人。
況且,他倆早上剛說好,明天還要一起騎車上學。
韓羽歌再怎麼不靠譜,也不會這樣陰晴不定、出爾反爾。
孔經綸嘆了口氣,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韓羽歌是不靠譜,但他不會背地裡害人的。」
「倒是錢伯明一點都沒變。」
丁辭好整以暇地抱著臂:「怎麼說?」
反正也出不去,閒著也是閒著,孔經綸把錢伯明的情況講了一遍。
原來,錢伯明剛出生時,錢家還是普通家庭。
當天醫院太忙了,把兩個病房的孩子弄錯了。
去年的一次意外,錢家才知道養育了近十八年的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
又輾轉幾個月,才把生活在小鎮上的錢伯明帶回旦城。
可是,今年就要高考了。
錢家夫婦不忍心讓錯養的錢伯瑜回到小鎮,就提出了繼續一起生活。
有這麼好的條件,錢伯明養父母自然同意。
而且豪門養子在他們這個圈子,也挺常見的,算是激勵繼承人的一種手段。
錢伯瑜聽話懂事學習好,處處優秀,錢家夫婦對他也挺有感情。
然而,錢伯明回來後,卻不願意了。
他處處被錢伯瑜壓一頭,而這些本來都應該是屬於他的。
情緒累積,錢伯明就出手加害了錢伯瑜。
丁辭靜靜地聽著。
難怪,之前錢伯明總是對養子、偏心這類話題格外敏感,忿忿不平:「所以,他是怎麼害人的?」
「剛開始就是裝綠茶,打小報告什麼的。」
「後面發展成在學校設計錢伯瑜,讓人從樓梯上跌了下去,現在還躺在醫院呢。」
丁辭倒是把故事裡的錢伯明,跟他昨天在飯店看見的錢伯明串聯起來了。
有些長時間受欺負的人,一旦擁有機會與權利,並不會幫助弱小,反而會變本加厲施加在無辜者身上。
錢伯明就是這樣的人。
「那他父母怎麼說?」
孔經綸搖了搖頭:「還能怎麼說,畢竟是親生的。」
兩人又沉默片刻,丁辭突然想到了什麼。
「所以,韓羽歌是因為這件事,才針對錢伯明的?」
孔經綸點了點頭,怕丁辭看不見,又說了聲:「對。」
他露出些八卦的神情:「其實,我一直覺得韓羽歌喜歡錢伯瑜來著。」
丁辭愣了愣:「這是可以說的嗎?」
在他的認知里,喜歡的人,尤其喜歡的還是同性,應該要小心藏在心裡才對。
「可以啊,韓羽歌就喜歡那種看起來乖乖軟軟的。」
孔經綸有點遺憾:「但他一直說,跟錢伯瑜只是朋友。」
丁辭不知道接什麼話,再次沉默下來。
又過了一會,他才開口:「天都黑了,要不要出去?」
孔經綸無奈地看著他:「能出去的話,早就出去了。」
「能的。」丁辭指了指旁邊的高側窗,他剛進門時,就觀察好了地形。
他走過去,雙手撐在牆邊的鐵皮柜上。
雙腿順勢一躍,利落地跳了上去,丁辭衝著孔經綸招手:「走了。」
他一邊說,一邊又撐在了窗沿上。
雙腿發力,用力起跳,竟然沒上去,不應該啊……
丁辭低頭,發現孔經綸雙手拉住了他的小腿。
「我上不去啊。」
他衝著孔經綸伸出手:「沒事,我托你上去。」
孔經綸搖頭:「那我也不敢往下跳。」
這倒是也符合丁辭對他文弱書生的刻板印象:「那我出去,拿鑰匙給你開門。」
孔經綸還是不同意:「我自己在這也害怕。」
「咱們也不能今晚住這吧?」
孔經綸沉默片刻:「咱倆再聊會兒。」
「行吧。」丁辭胡嚕了一把額前碎發,在鐵皮柜上蹲下來。
他保持著平視:「你說,聊點什麼。」
他這個動作,讓孔經綸退後了半步。
孔經綸的口齒突然不太流利了:「要、要不就聊聊,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丁辭歪頭想了想:「一定要回答嗎?」
孔經綸點頭:「我剛才都告訴你那麼多秘密了。」
秘密嗎?
只是自己來得晚,才不知道吧?
但他也沒打算計較,又想了一會兒。
也許是因為黑暗的環境,丁辭也更容易毫無顧忌地審視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