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迷離的走廊中,他突然聽見背後傳來這聲響,仿佛有人貼著他也在行走。
他猛地回頭,身後樓梯口似乎站著一個人影,但眨眼間又消失了。
再回頭,吳仁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一個被劃花的臉緊貼著他的臉。
當這張臉與剛才樓梯上的肖像畫重合到了一起時,吳仁赫然記起這是他曾帶給上官的沃土。
被貼臉的他發出悽厲的叫聲。
叫聲傳至一樓,傳到屏幕外。
蜜月公寓中的玩家們:
「嘖,看吧,詭異能提出什麼好問題。」
「是啊是啊,等會兒玩的時候和鄰居的玩家都說下,人類Help人類,玩家Help玩家!」
直播里的吳仁連滾帶爬下樓時,已經超過了十分鐘期限。作為未完成任務的代價,他失去了雙腿。
只能靠著雙臂爬行,小腦都沒高興把他搬上沙發。
【遊戲繼續。】
酒瓶開始第三次轉圈。
這次瓶口第一次又轉向了小腦,第二次轉向了陽瓦。
電視機前的玩家們為大佬捏了一把冷汗。
小腦看著陽瓦,這個公寓中最好看最漂亮的青年,復又露出陰測測的笑容,可張口時看到陽瓦旁邊,檀歌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的笑容一頓,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出口的話竟變成了:「呃……那個……你……你喜歡男的女的。」
陽瓦:「……我喜歡男的。」
小腦幹巴巴的:「哦哦。」
【真心話通過。】
觀看直播的玩家們:「啊???」
這詭異怎麼回事?怎麼問題這麼簡單?
酒瓶開始第四次轉圈。
這次的的提問者是陽瓦,回答者是吳仁。
陽瓦:「你為什麼對我有惡意。」
吳仁慘白著臉,繼而露出一個諷刺的笑。
「因為你害死了上官紫星,因為你讓我再也接不到生意,你知道我自從搭上上官紫星後,賺了多少金幣嗎?你知道為了上官紫星,我害死了多少人嗎?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因為我現在都記不得了。」
他說著說著就開始尖叫哭泣。
「我殘害了多少擁有玄學潛能的玩家,一百多二百多三百多?」
「上官紫星殺了多少人?四百多五百多六百多?他肯定不止有我一個下線。」
「你本來也該是其中一個,在第一場遊戲中,我就看到了你,可你發現了水軍的煽風點火,你是第一個發現的,這麼敏銳,怪不得發展的這麼快這麼好。」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很多,像是知道自己沒了生的希望,便在這裡一吐為快。
想到什麼說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一吐為快。甚至牽扯出噩夢娃娃家中,一些頂尖玩家組成的小群體對弱小卻擁有天賦的玩家的黑心鏈。
把屏幕外恰巧直播的玩家看得一愣一愣的。
噩夢娃娃家中通過系統直播看到遊戲場內直播的老玩家們也一愣一愣的。
蛙趣,好大一口瓜。
還好上官紫星死的早,要不然他這會兒會被一口一口的腥沫子給淹死。
真是屮了個*的,真是那句我怕鬼鬼卻未傷我分毫,不怕人人倒是傷我遍體鱗傷。
就像現在,陽瓦也就打傷了三個人,還都是罪有應得。
可他們心疼過一段時間的上官紫星,卻害過那麼多的玩家。那天賦【紅眼】的紅,是人血的紅吧。
整合了吳仁所說的話,陽瓦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那個水軍頭頭。
第一場遊戲中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老熟人。
吳仁還在哭嚎:「你知道你弄死了上官紫星後我的生意有多難做嗎,賺不到金幣買不到道具吃不到食物,我還能怎麼辦,只能下遊戲!結果下了遊戲還遇到你,你真是陰魂不散吶,好不容易把鏡子給你送過去,你怎麼還活著,你怎麼連個指甲蓋都沒少!」
「牆壁上的肖像,都是我害過賣過的人,他們就那麼看著我、推著我,不讓我進房間讓我滾下了樓梯,把我腿上的肉都啃得一乾二淨……」
說著說著,吳仁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響起此起彼伏的哭聲,有男人的,女人的。那些聲音越來越響,幾乎要震碎他的耳膜。
他感覺到有冰冷的牙齒貼上他的臉龐,可周圍的三人分明還高高在上的看著他丑相百出。
他看不到自己的模樣,屏幕外的人能夠看到。
眾目睽睽之下,吳仁的臉上已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凹陷,像被什麼一口一口啃食,已能看到森白骨頭,右眼的眼皮消失了一半,露出血紅的眼球,很快,左眼的眼皮也消失了,這啃食還在繼續著。
吳仁覺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那樓梯上,一張張的臉飛出畫框,露出獠牙,獰笑著向他飛來。
而大理石桌旁的三人,看著吳仁一點點、一口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