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玦半压着视线,对那副似笑非笑的伪劣表情淡淡蹙了眉头。
哪怕只是个一眼即破的假笑,也比寻常人多了好几分邪性,就像是一条盘在枯草里的蛇,竖着瞳孔,伺机而动。
看不清,很危险。
他微低下巴,语气发沉:“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劳驾走一趟了。”
话音刚落,围堵的玄甲卫剑鸣齐响,于利刃直指间一拥而上,可没等擒住疑犯,便惊觉剑尖突沉。众人抬头望去,才发现那重尘缨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白刃上方,脚尖点踩,轻飘如踏云。
“只可惜......”被故意拉长的懒散语调飘忽不定,好似融进了风中,那人两条胳膊交叉抱着,衣袍也跟随夜浪荡起一角,交映出脚下泛寒的刀刃,无端散出股阴恻恻的鬼气,幽暗森冷。
“今日并无兴致。”
说罢,重尘缨屈膝蓄力,再一跳跃,便轻而易举地避开重重包围,飞身到了头顶屋檐上。
宴玦脸色一顿,亦将后腿弯曲借力,紧跟着飞身而上,又在掌心聚起灵力,向房梁上直直轰来。砖瓦裂响,尘烟飞散,可却落了个空,不见人影。
“但我会非常期待......”
轻慢又刺耳的嗓音骤然吹在耳畔,伴着瑟瑟冷风,径直叫人头皮一麻。
宴玦猛得偏头看去,毫无阻碍地陷进了那人深不见底的瞳孔里。
阴黑、死水。
重尘缨盯着他的眼睛,不知何时抬起手,落在了宴玦左肩垂落的细发辫上。
手指反对着脖颈从上滑下,极为缓慢又轻飘地抚过整片银色发扣,落下了微乎其微的牵引和拉拽。
好像仅隔着一层聊胜于无的空气,径直贴在了皮肤上。
久违又陌生的危机感让宴玦汗毛直立。
“所以希望你也期待——”
重尘缨将这细微的变化纳进眼底,继续捏着戏弄腔调。
宴玦陡然暗下视线,霎时间屈肘抬臂,冲着那人颈侧命门,再次挥出一道灵力。
可还是落了空。
等他抬眸望去,重尘缨竟借着灵力荡起的冲击乘势而走,运起轻功拉开了好几米远的距离。
他在荡起的灰白烟尘里偏过头,露出了半只眼睛。
那盛了浓夜的琉璃珠忽然流烁出斑光,牵动着唇角扬起的弧线同时绽出半抹亮色,是个浅薄却诡异的笑。
不同于此前的虚伪,这倒有几分真情实感。
只不过是真情的挑衅,实感的讥诮......甚至还潜藏了隐隐约约的亢奋......
像是狩猎逡巡的毒蛇终于盯上了目标。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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