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進來後,坐在灶膛前思索了許久,直到小女兒端著涼茶過來,才回神看去。
「娘,您發什麼呆呢?」喬綿綿問。
看著亭亭玉立的小女兒,明年也要幫小女兒相看人家,林氏心裡沉了沉,確實,家裡還得多掙一點錢。
只是她手裡的錢不多,等下個月,再多掙一點錢,她再去街市上租攤位。
「我在想,我上輩子積了什麼福,能有你們幾個那麼乖巧的孩子。」林氏笑盈盈地拉著女兒坐下,「春喜樓那的滷味,還好賣嗎?」
現在家裡主要收入,就是和春喜樓的合作,每次想到,林氏就戰戰兢兢,擔心春喜樓生意不好。
「好賣的。」喬綿綿道,「孫掌柜說每天都不夠賣,因為我們的滷味,他們的客人比以前多了好一些。」
母女倆在廚房裡說話,等滷味煮好,再各自去休息。
喬綿綿回屋時,見四姐已經躺下,便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次日喬綿綿和往常一樣去擺攤,今兒她爹有賣肉,父女倆剛到攤位上,就有個圓臉的男人湊過來。
喬滿倉看男人神情猥瑣,警惕地站到女兒邊上,「兄弟,要買什麼?」
「給我來一份豬雜。」男人接過豬雜吃了幾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確實沒錯,春喜樓賣的滷味是從你們這裡進的。大哥,我是福滿樓的掌柜,我姓王,我能不能和你說點事?」
聽到是福滿樓的掌柜,喬滿倉驚訝地去看女兒,再問王掌柜有什麼事。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請你去喝杯茶,我有一樁好事與你說。」王掌柜笑起來時,眼睛更小了,只剩一條縫。
喬滿倉為難道,「馬上到客人最多的時候,你有什麼直接說,我實在是走不開。」
喬綿綿聽到是福滿樓掌柜,便猜到王掌柜來的用意,笑著道,「王掌柜,如果您想談滷味生意,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和春喜樓簽了契約,只能供應給他們。」
聽到這話,王掌柜才打量起喬綿綿,小姑娘長得白白嫩嫩,說話卻很伶俐,絲毫沒有小門小戶的小家子氣。
「小姑娘,你應該知道,我們福滿樓可是比春喜樓更有名氣。如果你與我們合作,我保證你可以掙更多。至於契約,你們賠錢給春喜樓就好,我會讓你們掙回來。」王掌柜很自負,他來之前,就沒想過喬家人會拒絕。行商掙錢,講究的是利字當頭,沒有人會放著更多的錢不掙。
但喬綿綿卻堅持道,「我們家是小本買賣,能和春喜樓合作,已經是意外之喜。實在不好意思違背契約,若是今日我們為了福滿樓而被刺春喜樓,以後我們也會為了更好的利益離開福滿樓,您說是不是?」
「這……」
「多謝王掌柜厚愛,也很高興您看中我們家的滷味。我們與春喜樓簽的並不是終身契約,若是以後有機會,也還是可以再合作,到時候我們家肯定很高興。」喬綿綿以前上班,就要和各種客人打交道。
福滿樓能在臨安城裡長紅不衰,必定有它的靠山或者本事,話不要說太死,都是開門做生意的,給自己留一條退路,說不定以後能合作呢?
就算不合作,也不要得罪人。
王掌柜跑堂見了不少人,頭一回見有小姑娘說話頭頭是道,這才認真打量起來,「可是小姑娘,如果你們與福滿樓合作,我不多說,你們每個月至少可以多掙十兩銀子。」
「我相信您說的,但做生意如做人,都得講究一個誠信。我相信福滿樓能做那麼久的生意,肯定也是堅守這一點。」
喬綿綿遺憾地嘆了口氣,「王掌柜,我是真想多掙錢,但臨安城不大,我們也要顧及自個兒名聲,不然以後不好再做生意,您說是吧?」
誰都不會嫌棄錢多,但喬綿綿深知生意要做得長久,就得有底線。
「我……」
王掌柜從發現春喜樓生意變好,一直在查怎麼回事,現在知道了,卻想不到話來反駁喬綿綿,確實是這麼個理,「你這小姑娘,也太厲害了。行吧,我不勉強你們,不過你們什麼時候改變主意了,都可以來找我們。我最後說一句,背靠大樹好乘涼,春喜樓並不是福滿樓的對手,你們還是多考慮一下。」
說不動喬家,王掌柜只能帶人離開。
「掌柜的,這家人真沒腦子,春喜樓的生意只有咱們的六成,放著更大的生意不做,非要和咱們對著幹。咱們要不要……」
王掌柜錘了個暴栗過去,「你小子才是沒腦子,客人只是貪圖一時新鮮,才會去春喜樓吃滷味。一道菜吃久了,總有膩的時候,咱們等著看,喬家這個小攤子,成不了氣候!」
作為臨安第一大酒樓的掌柜,王掌柜並沒有把街市上的一個小攤子放在眼裡,在他看來,喬綿綿確實能說會道,卻不是個合格的商人,不可能把生意做大。
王掌柜走後,喬滿倉愣愣地看著小女兒,什麼時候小女兒這麼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