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雨點落在眉心,她眉頭動了動,下一瞬便被抱了起來。
她睜開眼睛,因為靈力還在運行沒辦法說話,只是靜靜看著阿塵。
阿塵還是一副膽怯的模樣,卻叫人生出無限憐惜:「我送你回房。」
南山揚了揚唇,無聲道謝。
和阿塵相處真的很舒服,他勤快、乾淨、好脾氣,心還細,經常低著頭編竹筐,一編就是大半日,雖然不主動說話,但有問必答,還總是照顧她的心情。
南山認識的其他魅魔,就沒有這樣的好性子,可見阿塵是獨一無二的阿塵,是世上最好最乖的阿塵。
若是可以,南山覺得和他在這深山老林里隱居一輩子也挺好的,只是她還有事要做,只能在某個清晨,向他提了要走的事。
「你要走?」阿塵愣住了。
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不可能留下,但真當她說起這件事時,他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南山點了點頭:「嗯,我得走了。」
彼時她的身體已經恢復大半,可以行動自如了,修為……修為也恢復了五成。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垂憐,她前段時間終於疏通了全部經脈和靈骨,突然發現自己缺失的那根骨頭回來了,如今正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心口那兒。
生天陣明明失敗了,為何靈骨還會回來?
南山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一環,但每次去想,眉心的紅點就會發出灼燒的刺痛,一來二去她索性就不想了。
總之,如今的她雖然路走得不太好,但已經可以前往冥界了。
雖然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在關注冥界的情況,也聽說了靈曄半年前曾在誅月樓出現,可她還是不放心。
她要親自去看一看,看看他如今的模樣。
「我要走了,」南山看著阿塵,「我的乾坤袋丟了,如今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給你,思來想去就只能……」
「你覺得我將你帶回來,只是為了挾恩圖報?」阿塵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南山忙否認:「當然不是,我只是……」
阿塵卻紅了眼眶,轉身跑回了房間。
南山著急地追了過去,卻在進門前被房門攔在了門外。
「阿塵!」南山拍門,「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謝謝你,你知道的,那天如果不是你把我救回來,我可能就被後來的修士抓走了,又、又或者根本等不到那些修士出現,便已經死掉了,我是真的很想謝謝你。」
屋裡的人沒應聲。
南山又說了一大堆話,見房門仍然緊閉,不由得嘆息一聲:「阿塵,我明天一早就要離開了,你當真不肯見我嗎?」
說完,見房門還是沒有動靜,她低著頭轉身離開。
吱呀——
身後傳來房門開啟的聲音,南山笑著回頭,果然對上一雙潮濕泛紅的眼睛:「阿塵。」
「你、你當真只是想謝謝我?」阿塵問。
南山早就發現了,他是真的很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也很討厭自己魅魔的出身,一言一行都刻意規避魅魔的本性。
別的魅魔好色,他偏要清心寡欲。
別的魅魔以勾人為生,他偏要將衣裳穿齊整,憑藉一把力氣謀生。
他希望南山將他當人看,而不是一隻品性低劣的魅魔。
南山沒覺得魅魔有哪裡不好,風月閣那些魅魔,每一個都可愛有趣,她很喜歡跟他們交朋友,但阿塵不喜歡被當成魅魔,那她就不當他是魅魔。
面對阿塵的問題,南山嘆了聲氣,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我如今沒什麼東西可以送你,
思來想去就只能送你個便宜貨,希望你不要介意。」
說著話,她從懷裡掏出一條絲帕,便要去抓他的手腕。
阿塵連忙把系了布條的左手藏到身後。
南山頓了頓,將絲帕遞給他:「綁這個吧,更透氣些。」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將手腕護住,但她還是選擇尊重他。
阿塵沒想到她要送的竟然是這個,愣了愣後眼眸漸漸紅了:「南山……」
「哭什麼,待我辦完事,會回來看你的。」南山笑道。
阿塵擦了擦眼睛,強行轉移話題:「我也有東西要送你。」
「什麼?」南山好奇。
阿塵跑進廚房,不多會兒便抱了個罈子來。
還沒靠近,南山便聞到一股酒香,頓時驚喜地看向他:「什麼時候釀的?」
「剛將你撿回來的時候便釀上了,如今已經有兩年了,可以開封了。」阿塵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他至今還記得,她很喜歡他釀的酒。
南山聞言,卻有一瞬失神。
原來她已經和阿塵一起生活兩年了啊。
時間過得可真快,還沒等反應過來,便已經是這麼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