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裴珉答應了,太夫人面上更好了些,「也將姜氏帶去吧!即便你再不喜,她也是你的夫人,上次便未帶,長此以往也怕旁人說閒話。」
「路途顛簸,兒怕她不喜。」裴珉如實道。
「有何不喜的,國公府的馬車又不是窮鄉僻壤的驢車,還能叫她顛著了?」太夫人以為這是裴珉的藉口,只是嫌棄姜秋姝出身低微,才不將人帶在身側。
裴珉不曉得想了什麼,答應了下來。
陛下即便秋狩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洛陽,姜秋姝正和關嬤嬤繡著荷包。
錦繡卻是極為欣喜的,「五郎深受聖寵,定是要去的。到時候奴婢們也可跟娘子沾沾光,瞧瞧別處的風景。」錦繡自幼便在國公府為奴,還從未走出過洛陽。
姜秋姝沉默地繡著荷包,他又怎會帶她去呢?
去年秋狩,她初初聽聞,也是有些許的興奮的,她從未騎過馬,不會弓箭,對秋狩也是好奇的,往日在洛陽曾遠遠瞧過聖人聖駕,一行人浩浩蕩蕩往獵場而去,打頭的將士騎著高頭大馬,英姿颯爽。
她家貧,只用一頭運送鮮花的驢,瞧見那一幕興奮不已,曾被阿耶抱著在驢上騎了騎,可始終惦念著駿馬。
那時,她也以為自己能見上見,裴珉教了她那麼多,唯獨沒有騎射。
幫裴珉整理行裝的奴僕來來往往,卻從未提過她,她眼中的希冀逐漸熄滅,因為直到他離開,也從未和她說過要帶上她。
他從未想過要與她一道出行。
姜秋姝繡著荷包,很快繡好了一朵牡丹花,今春洛陽紅開了花,快要敗時,她將花瓣收集起來,曬乾,這牡丹花樣式她和關嬤嬤學了許久才學會。
等做好洛陽紅荷包,她可時常佩戴在身側,猶如阿娘阿耶在她身邊般。
入了夜,裴珉也沒有回來,今日本就不逢五,她也未等,早早熄了蠟燭。
裴珉回玉珩院時,正房除了檐下兩盞照亮的燈籠,房內漆黑一片,現下已經是亥時,她應當睡了。
他看了眼,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接下來幾日,裴珉都十分繁忙,聖人即將秋狩,朝中許多事都要靠裴珉處理,等安排好了,才好去獵場狩獵。
姜秋姝的荷包,也繡了大半,她的手藝比起之前那個歪歪扭扭的青竹,已經有很大精益了。
「娘子給五郎也繡一個吧,老奴瞧這牡丹花還有多的。」關嬤嬤道。
夫妻間便是你來我往,剛進府時娘子還是時常往五郎那邊送東西,或是尋藉口與五郎待在一起,如今漸漸的娘子也不去尋五郎了,五郎呢,多數派人送東西過來,自個兒也不常來。
夫妻間這般的生疏,沒了人情味兒,怎能過的下去。
「不必,牡丹花只是瞧著多,可好的卻沒有幾瓣,且這般品種,五郎不一定看的上眼,日後得了好的我,再給他。」姜秋姝說著拒絕的話,裴珉即便是收下她的荷包,也不曉得放在哪個犄角旮旯里,落了灰,浪費她的心血。
「五郎是面冷心熱,以前也不是這個模樣,五郎幼年時,也如同天底下的小郎君般活潑好動,可崔姨娘尊禮守舊,」崔嬤嬤嘆了口氣,瞧見姜秋姝不為所動依舊繡著荷包。
「崔姨娘是個將禮法刻在骨子裡的人,但凡五郎行走坐臥,有半點兒不合規矩,會罰五郎減了餐飯。崔姨娘教五郎孝順嫡母,尊敬親父,也最是注重嫡庶規矩的,時常勸誡五郎對大郎恭敬。
有一次,五郎從學堂回府,去太夫人面前請安,忽視了另一側的大郎,便被崔姨娘訓斥了頓,被罰抄寫整整三日,少水少飯五郎暈了過去」
姜秋姝聽到這裡微微抬頭。
關嬤嬤便繼續說了起來,「太夫人懲罰了崔姨娘,將五郎養在膝下,又不忍心他們母子分離,每月總會叫五郎回崔姨娘身邊待上幾日。五郎天生聰慧,可崔姨娘不喜五郎出頭,每每相見時,便用禮法壓五郎,叫他懂得嫡庶尊卑,即便養在太夫人膝下,也不可越過大郎。」
說到這裡,關嬤嬤眼中疼惜越發厲害,「親母見不得親子飛鴻騰達,崔姨娘是太夫人陪嫁,對太夫人忠心耿耿,家中恩蔭本能給五郎個好職位,可崔姨娘跪在了太夫人和國公面前,寧死也要將五郎留在身邊,不想五郎遮擋了大郎的風光。好在五郎學富五車,靠著科考成了狀元,有了今日的地位。」
關嬤嬤很是感慨,五郎高中的那日,正是崔姨娘纏綿病榻閉目升天之日,崔姨娘死了便徹底壓不住五郎了。
好在崔姨娘不過是妾,五郎不必為她守喪,可五郎還是自發守喪百日。
「太夫人可真是疼惜五郎。」姜秋姝的荷包剛好繡完,附和起關嬤嬤的話。
「誰說不是呢!」關嬤嬤神情欣慰。
姜秋姝整理針線同時,將關嬤嬤的模樣看的真切,太夫人當真是厲害,能叫府中上下無一人說她的不好。
端起慈善的面容,若是真的疼裴珉,怎不將他捧上世子之位?叫裴珉遵循禮法,壓制他的究竟是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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