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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喻觀寒手指順發縫,露出光潔額頭幾秒才鬆開手,滿是躊躇,在碎發滑落中繼續講,「也許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我還是想求你聽聽我的辯白。」

現在他們對坐在餐桌上,她不在這聽解釋還能去哪兒?呆頭呆腦的。符葉拿起水杯潤潤嗓,微微偏頭看長條餐桌盡頭的小小綠植,板著臉開口。

「快說。」

「三十歲那年,我...」

三十歲那年,年齡增長帶給喻觀寒的恐慌愈演愈烈,晨起若是發現一根白髮,整日裡定是坐立難安,心緒焦灼。

拜訪次數一多,鎮裡坐堂的老中醫都不願搭他的脈,見他進門就苦口婆心勸說,是藥三分毒,身體健康何必灌苦湯受罪呢?

「你呀,真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人。」老頭乾枯的手指捋花白棉線似的鬍子,搖頭晃腦,「王侯將相追求長生,為的是永世基業,情有可原,你是為的什麼呢?」

青紫血管縱橫交錯,擁著脈搏,喻觀寒在藥香熏人的醫館裡攤開手腕:「我想陪她久一點。」

「你所言之人還年輕吧,怕自己不能陪伴她到老?」老頭惋惜,「這病我是沒法治的,你這是心病,要知道壽數將近,人力不可挽回。」

「這樣吧,我給你指條明路。」

「出門左轉走到頭,見到大槐樹後,從水井邊的小路往裡走,第三戶人家,去那裡碰碰運氣吧。」

喻觀寒身體前傾,認真問:「您說的這家是做什麼的,也是神醫?」

「哈哈,說神倒真有個神字,但不是神醫,是神算!」老中醫介紹,這神算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一身黑衣從頭遮到腳,面帶銀具。據他自己說,卜卦便是泄露天機,懂得遮掩面目,才能在天道下苟且活著。

「那人算得極准,知生知死,知貴知賤。[1]知前塵過往,知今後遠景。你何不去瞧瞧呢?」

「先生,我可要預備謝禮?」

「不用不用,那神算怪得很,不為名利,只看緣分,你去了就知道。」

檐下小路狹窄,並肩走兩人都要打架,就這樣仍擠滿拜謁的人,想來這神算早已名聲大噪,只有喻觀寒這種久居深山的人才在此刻聽說。

排隊的有人綾羅綢緞,有人粗布麻衣,但唯有眼中燃著的期待之火相同,且隨著黑衣人打開院門走出,這火苗越燒越烈。

隨著神算前行的腳步,人群潮水般左右涌動。最終,神算走到隊伍末尾的喻觀寒面前,拍拍他的肩。

「小伙子,你與我有緣,隨我來。」

周遭哀嚎一片,射過來的審視目光幾乎能把喻觀寒撕碎,他在合上院門隔絕探究時小小鬆一口氣。

確如老中醫所說,那神算擺擺手拒絕喻觀寒的銀錢,邀他在室內草蓆上坐著喝茶。

他握著溫熱瓷杯,向窗外望去。

院內陳設破舊,雜草叢生,高低不平的石頭鋪出小路,延伸至門廊。使得院落像是獨自站在塵世中,不修邊幅的老僧,淡然寂靜。

「道法自然,無為而為。」神算呵呵笑出聲,隨即話鋒一轉,「只是,小友可想過,若是我們非要強求,又當如何?」

喻觀寒拘謹地加重力道握住杯子,察覺到神算踱步到他身後,寒毛直豎,聽神算的語調越來越高亢。

「憑什麼?憑什麼神仙、妖怪銅筋鐵骨,龜鶴遐齡,不必在意光陰揮霍,不必計較得不償失,那樣逍遙!」

「人類卻猶如蜉蝣,朝生暮死,病痛纏身,最終...不得已與愛人分離呢?」

冰冷的手指搭住喻觀寒的肩,他被「與愛人分離」戳中心底最酸澀的那塊肉,忍不住眼眶發燙。

「可我只是個凡人,大師,我今天來是想讓您...」

「瞧瞧你的壽數。」神算打斷。

「是這樣。」

「唉...」

符葉好奇追問:「他可預見你死在當年,三十而終?」

曾經英年早逝,此時複述回憶的喻觀寒本來淺淺蹙眉,聽到這句瞬間眉眼舒展,神情柔和望向她。

「沒有。」

「看來,這神算是假的。」

冷臉打假的符葉不知道戳到喻觀寒什麼笑點,他短促吸吸氣,才收好笑容繼續:「他說我有血光之災,容易被猛獸所傷,不是長命之相。」

被神算斷言短命,他自是心情不佳,這時神算又提出解決辦法。回想之時不難發現,神算一步步拋出誘餌,將他引入窮巷,令他深陷泥潭,即使發覺也再難回頭。

「你可知,如今天地靈氣衰竭,縱橫千萬年的神仙妖怪也大多隕落,油盡燈枯。只是他們早已不在乎生死,生既是死,死既是生。粗話說,活夠本了。」

「你我這種壽命短暫的凡人則不同。」神算激動地甩開衣袖,坐回桌邊,「即使能偷得幾百年,也算體驗過長生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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