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心下一喜,靠近那黑衣人時,才發現他另一隻手中正攥著一封信,字跡被血跡滲透,紙張變得皺皺巴巴。
他並沒多想,只扯下腰間的繩索,準備將這狡猾而頗有韌性的賊人帶回,那人卻突然開口喚了他一聲:「林珏。」
林珏頓時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這個狼狽不堪,活像被鮮血洗透了一般的男人。
那男人顫抖著手,被染成血紅的手,準確無誤地扯下面罩,露出了裴牧的臉。
林珏幾乎立刻便罵了起來:「我草你大爺。」
裴牧直直望著他,那雙眼睛……草,那麼熟悉的眼睛,怎麼就他媽的沒認出來!
他氣得想翻白眼,可目光轉向四周的院牆,又意識到這他媽就是裴遠之的家,更為自己的愚不可及震撼不已。
「林珏。」裴牧咳出一口血來,似是有話要說。
林珏卻根本不想聽,他猛地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而後便泄了氣一般,輕聲道:「走。」
看裴牧不為所動,林珏心中的氣憤和惱怒幾乎膨脹到了極點,他扯著嗓子喊道:「老子讓你走,離開這他媽的上京,滾得遠遠的!!!」
「葉……」裴牧喘著粗氣,哪怕用劍,此刻都難以支撐身形,但他還是強忍著吐血的欲望,問,「葉從南對他好嗎?」
那時的林珏不可置信地看著裴牧。
正如此刻江清淮不可置信地看著林珏。
就連下意識的反應都一模一樣。
林珏也問裴牧:「問這個幹什麼?」
裴牧卻冷笑了一聲,將手中幾乎已經被攥爛的信扔在地上,閉上眼睛,沒頭沒腦地來了句:「罷了,原就是我拖累他。」
而後,他就身子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
留下一堆爛攤子讓林珏一個人收拾。
要不是那傢伙中途醒了一些日子,強撐著精神寫了好幾封書信應付江清淮,林珏真不知道自己這些天該怎麼過。
但此刻,這些書信顯然已經無甚大用。
小皇帝要見裴牧。
小皇帝要見裴牧。
小皇帝要見裴牧!!!
這個念頭在林珏心下滾了三滾,終於讓他徹底泄氣——
這亂得比毛線團還誇張的關係,還是他娘的讓裴牧自己解決吧。
林珏也沒有回答江清淮的問題,只皮笑肉不笑地撒謊道:「陛下親自去說,裴牧肯定會答應的。」
江清淮不由眼前一亮:「那朕今晚就去見他。」
林珏也笑著回道:「臣以後終於不用當送信跑腿的小廝用了。」
江清淮明白他的意思了,又給了他兩瓶傷藥,附贈一個系統商店購入的藥方:「這方子可接斷肢,具體好處不用朕多說了吧。」
林珏又震驚又歡喜,幾乎是迫不及待從江清淮手中將那方子搶了過來,展開看了一眼卻是一臉懵逼:「陛下,臣……」
「看不懂讓你們林府的軍醫看。」江清淮此刻卻沒有心思跟他詳說,只站起身來趕客,「讓他且先在死人身上試試,後面再有問題,隨時來見朕。」
他轟走林珏,交代完小福子,換衣服,點傳送,下一秒便來到裴牧家中。
只是敲門後久久得不到回應,打開系統界面又確定裴牧在家。
江清淮有點鬧不明白:「裴牧在睡覺嗎?他耳朵一向很好使的,開門也很快,怎麼今天慢吞吞不過來?」
剛問完RMB為什麼,門便被打開了。
來人卻是裴關。
看見彼此,兩人全都一愣,異口同聲道:「怎麼是你?」
裴關先反應過來,給江清淮讓出位置,示意他進來:「我這幾日休沐,在家。」
江清淮哦了一聲:「裴牧在做飯嗎?」
在他的認知中,裴牧趕不及來跟他開門的情況,似乎只有裴牧在做飯這一件事。
裴關卻不明所以地哼了一聲,聽不出是個什麼意思。
江清淮跟著他來到主院,問他在林家軍感覺如何,又只得到裴關不明所以的一聲哼。
江清淮被搞得不知所措,想加快步子去找裴牧,卻先發現院中雜草叢生,凌亂不已。
他心下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撒開腿就往主屋跑,連門都顧不得敲,只一把推開,急匆匆地往裡面闖:「裴牧!」
到了近前,卻只看見赤裸的後背,勁瘦的腰肢,只好水靈靈地轉了個彎,背對著裴牧:「不是故意的。」
「清淮。」裴牧撩起衣裳,慢吞吞地系腰帶,語氣帶著幾分無奈,「這麼急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