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雅和法布里吃了一驚,走近一看,發現圖安緊閉雙眼,整張臉冷汗涔涔,皮膚下沒有一點血色,像是一片覆了蠟油的白燭,透亮,卻又是慘白,手一貼近臉頰觸摸,卻又滾燙灼熱。
「他受傷了?」法布里仔細查看,卻沒有看到傷口。
曇雅搖頭,有些遲疑道:「也許是「暈場」了?」
剛剛在隧道里,她看圖安挺靈活的,還以為他不會暈場呢……是因為身體還沒有完全適應這個世界的原因嗎?
曇雅覺得很有可能,但是又不便和法布里明說,於是只含糊道:「可能是沒怎麼吃東西,低血糖了吧。」
法布里將信將疑。
曇雅當做沒看見她臉上的懷疑,把圖安扶起來靠在肩上,說:「我們先把他帶出去……」
法布里也過來幫手。
只是地勢原因,隧道里又實在狹窄,兩個人有些不太方便行動,最後決定先讓法布里把有些乏力的曇雅給托舉出去,然後曇雅把在外留守的大鬍子叫過來。
曇雅身量小,很容易就被托舉出去。
洞口外,此時已經是夜色沉沉。
垃圾場邊的太陽能燈已經亮了起來,配合著雲影遮掩下的月光,整個垃圾場呈現出一種柔和的月白色,朦朧夜色里垃圾堆的剪影迢迢,看上去也像是真的山影一樣寧靜和諧。
曇雅趴在洞口旁邊的平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然後撐著身子爬起來,大喊:
「喬利亞!」
「大鬍子?」
「喬利亞……大鬍子?大鬍子的喬利亞!」
但是視線所及之處並沒有喬利亞的身影。
四周靜得只能聽見風聲以及淺淺的蟲鳴。
蟲鳴?
不,古文明的領域周圍怎麼會有除了「蟲族」之外的蟲子?
那是喬利亞的聲音!
曇雅也顧不上自己滿身的疲憊了,朝著洞口裡的法布里說了一句不對勁之後就急匆匆地循著那微弱的蟲鳴跑去。
法布里有些懵,看了一眼倚在洞口處的斜坡上的圖安,又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洞口,視線里只有滿天的繁星。
圖安看上去情況不太妙,滿臉的汗水珠子連綴,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滿天繁星」。
法布里嘀咕道:「其實……我一個人也行?」
從身形上來看,圖安還是清瘦的少年體型,沒有長出堅硬的骨骼,看上去不會超過六十千克,法布里則本來就是高大的體型,身長一米九,肩寬臂粗,想要托舉一個小孩兒不算難事。
要說困難的地方,也就是這個通道的形狀限制,讓她有些伸展不開手腳。
但是行不行,還是要試試才知道。
法布里說干就干,可惜她個子太高,自己都要低頭弓背才能爬出洞口,帶著圖安更是使不上勁兒往外爬。
圖安臉開始發紅髮燙,法布里有些著急,心想乾脆我出去之後,再想辦法把他拉出來?
在外面,她的力氣可就大了。
法布里並不知道,幾分鐘後,她會萬分後悔自己的這個決定。
而這時候,在垃圾場的另一側,曇雅順著那微弱的蟲鳴聲,終於找到了被一堆垃圾掩埋的喬利亞。
他只露出半張臉在外面呼吸,大鬍子成了完美的偽裝,讓他和那些垃圾完美地融為一體。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偽裝還是巧合。
曇雅一看那把大鬍子被呼吸的空氣輕巧吹動、微微發顫,心中鬆了一口氣。
還有氣兒就好。
然後憋著笑,把大鬍子從垃圾堆里挖了出來。
大鬍子一看是她,翻了個白眼,看上去有很多話想說,但是還沒開口,嘴角溢出一絲血。
曇雅有些狐疑地抓著他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
「你能不能輕點兒?」
大鬍子含混不清地抱怨。
他不是吐血,是被人打碎了牙齒,牙齒碎片劃破了口腔黏膜。
在曇雅預料到的所有傷口裡,這屬於小傷。
她沒好氣道:「你怎麼不叫揍你的人輕點兒?」
大鬍子臉色不太好看:「沒人揍我……」
「啊?」
那沒人揍你,是你到換牙的年紀了?
曇雅剛想說你發什麼顛,突然聽到遠處一聲穿透力十足的尖叫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