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走了,」隊長站起身,聲音溫柔,似乎帶著笑意,「你能一個人在這裡等工作人員來嗎?」
李途安直勾勾盯著他。
他突然很好奇,那張隱藏在面具背後的臉會是什麼表情。
如果這時候要求對方摘下面罩,他會答應嗎?
李途安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
但是最後脫口而出的卻是:「要走可以,把東西留下。」
「你還在執著那個啊……」隊長似乎是有些無奈了。
他抬手打開一側腰包,從中扯出了繭衣的一角。
李途安眼球一亮,剛要伸手去把東西拿回來,隊長身子一晃,讓他伸出去的手落了個空。
李途安撈了個空,另一隻手上端著的水也啪啦一聲撒了一地。
他抬頭,不悅地看向隊長。
這個角度下,護目鏡鏡片上的偏光膜失去了變色作用,呈現出了虹膜的真實色彩。
是碧波蕩漾的的淺綠色,揉碎一圈落日餘暉的暖金。
嘶啦一聲,清脆的裂帛聲讓李途安變了臉色。
隊長撕下了繭衣的一角,然後關合腰包。
行雲流水的一系列動作後,他伸手,把那一方繭衣殘片遞到李途安跟前:「喏。」
李途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此時門外突然狂風大作,灰塵四起,直升機製造的巨大噪音蓋過了一切想說的話。
李途安張了張嘴,但是沒有人知道他說了什麼。
隊長抬腕,鬆開手,那一方繭衣殘片輕飄飄落在空中,李途安下意識伸手去抓,但是隨著隊長轉身開門,直升機造成的小風暴呼嘯而來,那方殘片受到氣壓影響,不自控地飛向半空中。
李途安跳起來,追出門外。
頭頂是一架紅色的直升機,在短暫的懸停嘗試之後,它將自己升高到離地十米左右的位置,然後艙門打開,高高地落下一段繩梯。
繩梯距離地面大概有五米左右的位置。
隊長踢翻門口的一個雕塑,腳踏其上,借為發力點,彎曲小腿起跳,輕鬆地攀上了那截在半空中不斷搖晃的繩梯。
第75章
直升機沒有立即收回繩梯。
霍爾維斯突然說:「我叫霍爾維斯·戈讓,你呢?」
李途安愣了一下,腦子裡有什麼東西飄了過去。
「圖安·李,」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然後字正腔圓地補充,「圖安·珀爾·李。」
他仰起臉,問霍爾維斯:「這個名字很怪,是不是?」
霍爾維斯微微垂著頭,因為背光的原因,圖安並不能看清楚他的臉。
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隆聲中,霍爾維斯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聞:「是嗎?很奇怪嗎?哪一部分?中間名?」
圖安聳了聳肩:「是的,中間名,老實說,我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給我起這個名字。」
「我大概知道原因。」
「什麼?」
「溪地里的灰色珍珠,就像是你的眼睛,」霍爾維斯指了指眼睛,然後說,「在我長大的地方有這樣一種說法,這種珍珠藏在堅固的蚌里,傳說要當地最擅長撒謊的智者,才能夠誘騙蚌殼打開,取出珍珠。」
霍爾維斯突然短促地笑了一下。
「所以珀爾,意味著那些被藏在深處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是嗎?」
「那只是我長大的地方流傳的說法,給你取名的人也許只是覺得你的眼睛像珍珠,沒有那麼多背後的故事。」
「不,」圖安表情認真,「我更傾向於你的第二種解釋,他一定也是那麼想的。」
因為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在公共網絡上查找我的名字,申請信息里填寫你的姓名。」
霍爾維斯說。
「為什麼?」
「聯繫我。」
「……」
圖安眨了眨眼睛,然後臉部紅心不跳地撒了一個謊,「好。」
他當然不會聯繫霍爾維斯。
這是第二次人生,是他為了改變既定的命運而選擇的、再來一次的機會。
他不會重蹈覆轍。
霍爾維斯依舊是他的反應點,但是他不會再和霍爾維斯產生任何聯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