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說的,你年紀很大?」
「你以前總說我年紀很小。」
「……是「李途安」,不是我,」圖安珀爾指了下自己,道,「圖安,或者圖安珀爾,好嗎?」
玻瑞阿斯哀怨地看著他,似乎他說了十分殘忍的話。
「好了,我送茶的工作應該也算完畢了,」圖安珀爾隨意地看了看四周,說,「我得去問問張姐,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玻瑞阿斯聞言,表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說誰?」
「我不記得這裡有過你說的那個人,」玻瑞阿斯一字一頓道,「這裡從以前開始,就只有我和你而已。」
圖安珀爾愣了一下,但是緊接著,他糾正玻瑞阿斯話里的錯誤:「不是我,是「李途安」。」
而他現在已經不再是李途安了。
霍爾維斯讓奧德里奇去調查三皇子在附近的私產,然後鎖定了幾座在偏僻處的房產。
奧德里奇一邊照辦,一邊糾結:「三皇子為什麼要綁架黑戶流民?」
他一個皇子,平時都不出門的,這些人怎麼著他了?
「他該不是用這些人去做人體試驗吧?」
研發成生不老藥什麼的。
「方向正確,但是不完全正確。」霍爾維斯道。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窗外的青山——他們已經排查出了幾棟有可能用來藏匿被綁架或者說、被誘拐人員可能在的房屋。
他現在正在前往其中一處的車輛上。
霍爾維斯回想著上車前,去往另一個地方查看情況的埃布爾躊躇半天,突然過來問他,為什麼這麼冷靜呢?
霍爾維斯不太明白埃布爾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他試著分析埃布爾的心理。
弄丟了圖安珀爾,埃布爾肯定是內疚自責的,他一邊擔心圖安珀爾的安危,一邊又在道德層面上譴責自己。
他顯然懷有某種罪案感,而越是為了這件事付出更多時間精力、越是顯得焦躁不安,越能減輕他的自責情緒,消除他的罪惡感。
當罪惡感消除到一定程度,他就有了精力去關注除自身以外的人或事。
當譴責對象發生改變,自我的罪惡感就會變成一種對他人的正義感。
所以這意味著,埃布爾現在是因為霍爾維斯對這件事表現出的冷淡而感到不忿嗎?
霍爾維斯莫名笑了一下。
埃布爾因為他這個突然的笑愣住了,不安道:「您這是什麼意思呢?」
他開始對霍爾維斯使用尊稱了。這是埃布爾作為移民、在困惑或者不安的時候會有的、習慣性的下意識反應。
奧德里奇注意到這一點,忍不住看了過來。
霍爾維斯卻突然道:「你們是怎麼看待我和啊他的關係的?」
「……這才多久,我並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埃布爾語氣生硬。
他確實是有些不大高興,圖安珀爾生死未卜,而霍爾維斯——卻表現得十分淡然,似乎並不在乎對方的生死似的。
那既然不在乎,為什麼之前又要那麼麻煩地轉移他、又托埃布爾看管照顧他?
埃布爾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對這兩個人的關係有了過多的關注或者期待,他隱隱將自己代入了圖安珀爾的角色,並未他們兩個都沒有得到良人對待而感到憤怒和委屈。
埃布爾沒有意識到。
但是霍爾維斯意識到了,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正豎著耳朵偷聽他們談話的奧德里奇,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真是十分複雜而奇妙的。
「你對我有些生氣。」
霍爾維斯說。
埃布爾低著頭,說:「不敢。」
「是不敢,不是沒有,」霍爾維斯語氣溫和,「你覺得我對他負有某種責任、應該對他盡到某種義務,是不是?」
奧德里奇這時候忍不住插嘴:「霍爾維斯做得不夠多嗎?他可是一秒鐘沒有停歇地在尋找他。」
只不過過程中他始終表現得十分淡定罷了。
埃布爾也知道,並非將心事全部袒露於表面才能夠彰顯情義,但是他就是覺得、覺得……
埃布爾有些鬱悶,抱歉道:「對不起,我、我腦子有些亂,胡亂找人發火了,您確實一直在做事,想辦法找到他,我、哎,是我自己……」
霍爾維斯反過來安慰他:「你沒有什麼錯。」
奧德里奇聽不下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