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倒不是……確實,出了軍隊,大概就只有軍事博物館之類的地方可以看到。」
「你來做什麼?」
圖安·珀爾·李合上書,仰起臉問。
霍爾維斯低頭看著他。
圖安·珀爾·李那雙灰色的瞳孔在日光的斜射下呈現出更多的細節和質感,像是某種晴朗秋日的溪石,被清淺的溪水洗濯得發亮,閃著金屬質感的微光。
而在圖安·珀爾·李眼中,窗外陽光愈發強烈,於是在濃烈的淡金色朝暉之中,霍爾維斯那頭金髮顏色愈發淺淡,甚至接近於無暇的純白。
「如果你老了,頭髮會變白嗎?」
圖安·珀爾·李突發奇想。
霍爾維斯:「……我的頭髮里又沒有那麼多黑色素。」
「是哦,」圖安·珀爾·李反應過來,笑了一下,「等我老了,頭髮就比你的頭髮顏色淺了。」
「發色深淺是什麼需要攀比的事情嗎?」
「我覺得淺發色很好,」圖安·珀爾·李回答,「和別人不同。」
而且很顯眼,如果「李途安」是顯眼的淺發色,白色銀色或者粉紅色之類的,那麼人群中就能一眼看到了。
「是嗎,」霍爾維斯不太在意,問,「你肚子不餓嗎?我來叫你吃早飯。」
圖安·珀爾·李哦了一聲,說:「我以為就算是吃東西,也只能局限在這個房間裡呢。」
話音落下,兩個人的視線一起落在圖安·珀爾·李的腳踝上。
那枚銀色的腳環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像是一個設計簡潔的裝飾品。
霍爾維斯莫名笑了一下。
然後抬手,從袖子裡滑出一枚鑰匙扔給圖安·珀爾·李。
圖安·珀爾·李用手肘抱住書,雙手啪一聲合攏接住鑰匙。
「抱歉,」霍爾維斯含笑道,「我忘記了。」
也不知道有幾分誠意。
圖安·珀爾·李也就信了他是真的忘了。
彎腰解開腿上的腳環——圖安·珀爾·李才想起一件事。
「你把我原來的衣服呢?」
昨天晚上他從昏迷中醒過來之後就是被換了一套衣服的。
現在想想,挺不可思議的,霍爾維斯是腰上帶著傷,卻還給他換了衣服擦了血、才把他放在自己床上的嗎?
此刻想起這件事,他忍不住評價道:「你的潔癖還挺嚴重的。」
「可惜你當時暈過去了,不然你看自己一眼,是你你也嫌髒。」
霍爾維斯說,這是承認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房門。
剛邁出門檻,就有一個人猛地從門口陰影跳出來。
圖安·珀爾·李回頭一看,是西茜桉。
西茜桉很委屈地盯著他——哦,不,是盯著他身後的霍爾維斯。
「西茜桉,」圖安·珀爾·李沖他打招呼,「你在這裡做什麼?」
「應該是來叫我們起床的,」霍爾維斯朝西茜桉招招手,淡淡道,「好了,西茜桉,我們一起去餐廳吧。」
去了餐廳,卻不見威爾斯的人影。
他原來的位置上的餐盤也被人收走。
霍爾維斯見怪不怪。
反倒是西茜桉很困惑地說:「大主人不見了,剛剛還在這裡的。」
「大主人,」圖安·珀爾·李有些好奇,「霍爾維斯是你的小主人嗎?」
西茜桉搖頭:「伊蒂凡是小小主人!」
「西茜桉——」
「哦,好吧,我不講了,」西茜桉踮起腳,湊到圖安·珀爾·李身邊,小聲道,「你以後會知道的,會知道得很詳細的!」
西茜桉似乎已經認定圖安·珀爾·李以後會加入這個家。
西茜桉說完,就急匆匆地跑開了——說是跑開,也沒有跑太遠。
陽台的玻璃門邊,七個腦袋像是一根藤上的七朵花似的排排擠在一起,眼巴巴地往裡看。
百科書上只是說工蟻喜歡看熱鬧,但是沒有說他們喜歡到望眼欲穿失魂落魄的程度。
霍爾維斯注意到圖安·珀爾·李在看工蟻,問:「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