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維斯直起身,拍了拍手。
圖安有些理解不能地看著他。
然後又看了一眼自己那因為沒有知覺所以被銬起來都沒感覺到的右腿。
腳踝上,一枚銀色的鐐銬閃閃發光,另一頭則是連接著床底的金屬鐵環。
哪個好人床底下會安金屬鐵環啊?
又是哪個好人會在床上藏鐐銬啊?
圖安臉上表情風雲變幻。
霍爾維斯看著覺得有趣,好心道:「床底用來連接鐵環的鐵鏈是可收縮的,很長,上廁所也不影響。」
但是圖安似乎並沒有被安慰到。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霍爾維斯,神情中隱約有一絲哀怨。
又或者只是霍爾維斯的錯覺。
圖安看了看腳鏈,嘆一口氣,又看一眼霍爾維斯。
「要多久?」
他接受能力不錯,如果眼前事實無法改變,那麼就去適應、
霍爾維斯欣賞他這一點。
所以他也直言不諱:「直到我調查清楚你為什麼會出現在神棄牙。」
「神棄牙?」
圖安複述了一遍這個名字。
霍爾維斯挑眉:「你這個語氣是想說你根本不知道神棄牙是什麼地方?」
「知道,」圖安笑了,「就是我們遇見的那個地方嘛。」
他說完,霍爾維斯反倒沉默了,他看著圖安半天,然後語氣微妙道:「你竟然真的不知道神棄牙。」
第11章
書房。
威爾斯看著一個相框出神。
相框裡嵌著一張褪色的底片,不知道為什麼這張底片沒有被沖洗出來,而是被當做一個紀念品鑲嵌在了一塊玻璃里。
底片上的黑白線條記錄了這樣的一個畫面:
地點還是紅莊園,紅莊園的花園內,鬱金香花開得旺盛,白色的鞦韆盪起一個高度,也許是因為剛剛有人從上面跳下來,在鞦韆前方,一男一女微笑著,一人手裡攬著一個孩子,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其中那個女孩朝著鏡頭做鬼臉,男孩確咧著嘴嚎啕大哭。
看上去就只是一張普通的全家福。
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威爾斯和那個小男孩相貌相似,他們都有一雙綠色的眼睛和金色的頭髮,但是要這麼說的話,那個做鬼臉的小女孩也同樣擁有一頭在日光照耀下燦爛到接近白色的金髮和一雙碧綠的眼睛。
「你總是給我惹麻煩……」
威爾斯嘟囔著,把相框扣在了桌面上。
咚咚兩聲,霍爾維斯敲了敲門。
「你非要站在我面前敲門?」
威爾斯板著臉問。他明明給霍爾維斯留了門——他甚至把書房的門大敞開,但是霍爾維斯就非得站在門口、裝模作樣地敲兩下。
霍爾維斯靠著門框,抱著手臂,道:「我要是不敲門,你是是不是又要罵我不知禮數了?」
「禮數這種東西,和你敲不敲門關係不大。」
威爾斯抬手捏了捏眉心,語氣中滿是疲憊:「進來吧。」
「不用了,我就站在這兒,」霍爾維斯紋絲不動,說,「反正家裡沒有別人。」
「……我說進來。」
威爾斯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霍爾維斯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抬腿——「關門。」
威爾斯又說。
霍爾維斯關了門。
「你非要像這樣,癩蛤蟆似的,戳一下動一下嗎?」
威爾斯很不滿。
霍爾維斯還不如癩蛤蟆,癩蛤蟆戳一下動一下,霍爾維斯有時候被戳了只會裝聾作啞,得戳好幾下才會動。
比如說現在,他就不想搭理威爾斯,徑直走到書桌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威爾斯咳嗽了一聲,然後說:「好了,現在向我匯報你今天的工作。」
霍爾維斯抬頭,直直地看向威爾斯。
那是一張和他相似的面龐,只不過臉型更加方正、五官線條更加深刻,眼角細紋也更添風霜。
「長官?還是舅舅。」
霍爾維斯問。
威爾斯不太喜歡霍爾維斯有時候表現出的公事公辦的態度,但再不情願也沒用,他硬邦邦吐出三個字:「你說呢?」
鬧脾氣的青年有權利不對家人公開自己的日程隱私,但是在軍隊裡,下屬沒有向上級說不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