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小皇帝行事詭譎,手段根辣,今日之舉若是成了,未必不會真的離間卿兒與裴家。」
裴晗這才有了幾分危機感:「那雲卿他…」
裴晏放下手中的信件,抬眸看向她,淡淡說道。
「他是你弟弟,你該對他有點信心,晗兒,你最近有些驕躁了。」
裴晗唇瓣微張想要說些什麼,但對上母親的平淡眼神之後,她垂下了頭,有些不甘地認錯。
「輸給一個後宮君卿,回去後自己領罰。」
「…是。」
「另外,今日小皇帝派出的那個小侍衛,回去好好查查。」
月夜高懸,不知自己已經被裴晏記住了的千巫正指著女帝的傷口數落。
「你是不是瘋了,為了救一個男人,你差點把自己搭進去,我要是晚一點回來,你的血就要流幹了知道嗎!」
「沒那麼嚴重。」
千巫臉色不善,此刻裴青不在,她才能發泄些許。
「還不嚴重,你看看你的臉色,再怎麼硬撐也掩蓋不了你的虛弱!」
「好了,裴雲卿若是這個時候出事,裴家能當場造反,你忘了當初六皇妹死後裴家有多瘋了?」
穆聽藍找著藉口,說不清是逃避還是什麼,總之她不想讓千巫再糾結此事。
「不說這個了,那個檐岳怎麼回事。」
千巫深吸了幾口氣才將火氣壓下,冷冷說道。
「不是自縊,死於內傷,裴家暗衛的手法。」
穆聽藍眉頭緊皺,眉宇間有深深的疑惑。
「可是不對啊,裴晏是看著朕與裴雲卿一起出去的,她就算再想讓朕死,也不會這個時候動手才對。」
除非她連自己兒子的命也不要了。
千巫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她冷哼了一聲,不耐道。
「那誰知道,沒準真是北蠻下的手,她們可不管裴雲卿是誰。」
「那檐岳為什麼又死於裴家暗衛之手?不對,這裡面肯定有蹊蹺。」
穆聽藍身處前朝的暗潮洶湧之中,更深層次的她都去想過,但卻沒想到其中會有區區一個彧君的手筆,裴晏也是一樣。
真正負責賄賂檐岳並且趁機撒藥的是小卓,喬姬只是負責滅口,她一開始並不知道原因,不過是身為暗衛執行主子的命令罷了。
穆淮瑛不是派喬姬一個身手高強的暗衛去直接撒藥的原因就在此,若是讓裴家出身的暗衛知道他要教訓裴雲卿,她怎麼可能不告訴裴晏。
一番陰差陽錯之下,喬姬現在雖然知道墨麒麟的事是誰做的了,但該死的人已經死了,穆淮瑛又警告她不許說出去,以至於諸人百般猜測,而知道真相的,卻寥寥無幾。
「鳳君千歲。」
清朗的女聲從身後不遠處響起,出來散步的裴青回頭看去,東方祁立於月下,換了一身白袍,衣袂飛揚。
「夜深露重,千歲今日受了驚嚇,還是早點去歇息吧,以免著涼。」
東方祁帶兵巡視營地,此話並不僭越,但裴青卻從她那雙黑泠泠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異樣。
「我…」
裴青想要直接離開,但腳下卻有些邁不動,他轉過身去,想要等東方祁離開再走,但是身後卻久久未有動靜。
裴青心下糾結得很,他是真的不知該如何面對東方祁,但加上今日,她已經救了他兩次了,就這麼直接走了也太沒禮貌了些。
「今日多謝你了,要不是你及時趕來還不一定會發生什麼,誒,你身後的人呢?」
裴青轉回來之後看到剛剛還跟在東方祁身後的兩隻小隊已經不見了,只剩她一人,皎皎月光灑在她身上,脖頸上的那幾道爪痕越發明顯。
東方祁微微一笑,如沐春風:「千歲無需記掛,這都是臣應該做的。」
她嗓音輕柔,落在夜風之中,聽得裴青心下微微泛起了一絲不屬於自己的悲傷。
那是屬於裴雲卿的。
「咱們兩個…談談吧。」
裴青深吸了口氣,覺得一直這樣下去不是事,總得說清楚才好。
「芒種你離遠點,望望風。」
芒種:「……」
千歲你要幹什麼!
陛下快來啊!
裴青態度堅決,芒種只得走到林子外,暗戳戳地豎起耳朵來,臉色嚴肅。
「千歲…你想和我談什麼?」
「上次的事還沒來得及謝謝你,若不是你,我怕是要栽在一個孩子手裡了,謝謝。」
裴青注意到東方祁換了稱呼,但他定了定心神,先將沒來得及道的謝全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