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褚世擇最近越來越古怪了。
阮丹青站書房門外,踩在陰影邊緣,問:「褚先生,我先睡了?」
褚世擇放下筆,黑色皮革辦公椅無聲地劃轉,朝向阮丹青。左邊檯燈散發昏黃的光,他的臉半明半暗:「過來。」
過來,過來,總是一句過來。
阮丹青如芒在背。
他道歉得很流利:「對不起,褚先生,我覺得只是普通朋友聚會,所以沒提前向您報備。而且我只待了二十幾分鐘。我沒有和別人調/情,都是一些日常對話。」
他真不懂自己為什麼要解釋。
褚世擇:「我知道你沒出軌。」
有軌才能說出沒出軌吧?
他腹誹。
「到我身邊來。」褚世擇說,等阮丹青走到身邊,又全然地包握住他的手,低下頭看了良久。
久到阮丹青不安。
才聽見褚世擇說:「你可以說你有男友。」
阮丹青驚住:「啊?」
他一下子燒紅了臉,結巴說:「……不、不好吧?」
褚世擇:「不說出我的名字。」
阮丹青哦一聲,臉色緩和,想,我好好一個直男,我也沒想出櫃。
「褚先生,我真沒故意招蜂引蝶。」
「跟女人說俏皮話屬於你本能,是不是?Mr.Honey。」
說這話時,褚世擇眼底無一絲笑意,像星月皆無的黑夜,像幽深河底的暗礁,像在對他說:別和我嬉皮笑臉了。
阮丹青不敢再笑。
他被摁下去,膝跪在椅子前。
儘管地上鋪墊了柔軟的地毯,但他還是覺得難受。
褚世擇衣冠楚楚,只除了一處解開,這樣低頭看著他。
手撫在他臉頰:「不是教過你好幾次了?怎麼還不會吃?」
阮丹青生氣,可是嘴巴被塞滿了,沒法說話,眼角嫣紅,淚光閃閃。他抬睫瞥過去,一雙眸子直如寒星。
因為很討厭啊。
阮丹青難堪地想。
所有床笫之事中,他最討厭這個。
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他就是個玩物。
玩物就是玩物。
即使有時他也會覺得和褚世擇待在一起很快樂,但他也只是個玩物。
又開始了。
褚世擇兀地想。
扎在他身體裡的那個鉤子又開始攪動,一次比一次難受,這次,只阮丹青一個眼神,就似要扯著他的五臟六腑一起拽出來。
阮丹青看上去那麼乖,其實一點兒也不馴服。
為什麼完全不覺得消火呢?
突然,他把阮丹青從地上提起來,按在書桌上。其他的東西嘩啦一聲推到旁邊,叮鈴哐啷摔一地。
褚世擇要幹嘛!硬來嗎?那會受傷的吧!
阮丹青怕了,瑟瑟討饒:「對不起,褚先生,對不起,都是我錯了,我還沒有準備好……」
話音未落。
他看到褚世擇俯身而下。
阮丹青:「!」
陡然間一陣強烈的戰慄躥至他頭頂。
他渾身酥麻,無法思考。
身體幾乎立時給出回應,被牽著走。
歡愉從全身像奔流一樣地湧出,自顧自地充沛至極致。
這還是第一次。
比被/操還要可怕,這沉深的壓迫感他無論如何掙扎也無法掙脫,感覺自己在一點一點墮入深澗。
他不停地請求,最後只剩小聲的啜泣。
羞憤到無力。
他癱軟在桌上,別過臉,脖子已紅透了。
身前的高大男人方才欠起上身,一隻手高高地提起他的腳踝,身子抵近過去。
拇指擦揩了下嘴角,舔掉。
褚世擇惡劣地笑了笑。說:「真甜。」
第13章
阮丹青最終以優等成績畢業。
五月,父母飛過太平洋,來參加他畢業典禮。
到機場接人,阮丹青驚了一跳。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全員到場,身邊堆滿行李,聲勢浩大。
阮丹青呼喊出聲,撲身上去擁抱,熱淚盈眶,只知道傻笑。
媽媽滿臉笑容:「哈哈,沒想到吧?」
高興歸高興,阮丹青問:「爺爺奶奶怎麼也來了?不是說沒錢?你們中彩票啦?」
爸爸搓手說:「誒,還真是中獎了!中的機票和酒店住宿。就在離你學校不遠的地方。運氣真好。我們想,就正好帶你爺爺奶奶一起來了。……你幹嘛?你這什麼臉色?」
阮丹青輕牽嘴角,抬頭看白云:「沒事。」
兩位老人身子骨依然健朗,走路都不用拐杖。
爺爺上下看他,眉開眼笑:「小丹青又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