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的鹿蹊,雖然還是那張不笑不說話看著就乖巧的五官,但染淺的發色和紮起的狼尾,無疑展露出一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鹿蹊轉頭向一本正經的男人展示腦後的小辮子,轉過來時眼角眉梢都飛著笑意:「學藝術嘛,總會有一些變化。會覺得不好看嗎?」
「當然不會。」
季空青頓了頓,認真看著鹿蹊。
「很適合你,很好看。」
鹿蹊被季空青透過鏡片投過來的專注認真目光燙了一下,桌下的手指小小摳了摳腿面。
「……謝謝。」
嘶。
本來就長得好,寬肩窄腰大長腿,氣質拉滿,現在又加了副金色細邊眼鏡。
這也太犯規了吧?
簡直就是活脫脫的溫潤君子,高嶺之花,換上古裝無縫銜接清冷師尊的類型啊!
穿紅的肯定也好看,嫁衣什麼的,斯哈斯哈——救命,次元壁要破了。
鹿蹊看著季空青,不自覺間,腦子裡的筆已經唰唰唰勾勒出好幾張分鏡play。
但好在鹿蹊長了張乖巧臉,任誰都看不出來這會兒他的腦袋裡在搞什麼。
沒過多久,上餐的侍者敲門進來了。
牛排被擺好在兩人面前時,剛才那種微妙古怪的氣氛淡了不少。
季空青看上去並不是主動的性格——這和鹿蹊印象中的他一模一樣。
但他卻對這場相親很主動。
聽到對方提起要不要互相了解一下彼此的情況後,鹿蹊確定自己沒有感覺錯。
季空青,對這場相親很主動。
鹿蹊抬眸看了眼他。
對面的男人在切牛排,眼帘微垂,動作慢條斯理。
鹿蹊的目光從季空青餐盤裡的牛排,一點點轉移到季空青握著金屬刀叉的雙手。
雅間燈光在他手背上撫上柔和的光暈,映出皮膚下隱約的青色血管,有種卓絕氣質帶來的理性與優雅。
但季空青的右手虎口外側有一顆痣。
紅色的,小痣。
動作間,他的食指自然搭在刀背上,腕骨與虎口處浮起若隱若現的青筋,那顆紅色的小痣就像是沉浮其中的小舟,上下晃動著,若隱若現。
鹿蹊握著刀叉的手指收緊,那種手癢的感覺又來了。
他強迫自己將視線從季空青的手指間挪開,卻無意間看到男人腕間深灰西裝袖口滑落半寸,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
冷調骨相與溫潤皮革形成奇妙的張力,燙得鹿蹊猛地收回視線,叉起一塊牛排塞進嘴裡,咀嚼著冷靜。
這一番兵荒馬亂只屬於鹿蹊,餐桌之上也只是過去了短短的幾分鐘。
他聽到季空青介紹自己的職業,第不知道多少次面露驚詫:「……老師?」
季空青點頭:「在機器人研究領域,目前只需要上結構學的課,不過有在帶博士生。」
機器人研究和結構學鹿蹊不懂,但他知道能帶博士生的老師,是個什麼層級。
鹿蹊的喉結艱難滾動著,手裡的刀叉緩緩放回桌面上。
誰懂啊。
那種理想型從二次元破壁而出不說,還自帶情竇初開時的白月光光環,最後——甚至連職業都帶了百分百誘.惑力加成的感覺!
但在震撼過後,鹿蹊很快意識到兩人間的差距。
「我的話,就是畫畫的,會賣畫,接一些熟人的商單,有時候也會……」鹿蹊說著,聲音含糊了一下,「隨便畫畫。」
並不是職業高低貴賤是否體面的差距,而是季空青看上去就是那種非常傳統、一本正經、並且要求生活井井有條盡在掌控的類型。
但鹿蹊顯然不是。
他雖然長著一張乖巧的臉,卻是天生反骨,出櫃、學藝術、自費留學,高中之後鹿蹊就只朝著自己想要成長的方向奔赴,生活里從沒有按部就班這個詞的存在。
甚至能做出直播畫澀圖這種在長輩看來絕對離經叛道的行為——即使不露臉。
鹿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他知道自己不想要什麼。
季空青敏銳察覺到鹿蹊的眸光冷淡下來,不再是剛才進來時和之後聊天時閃亮亮的樣子。
他微微蹙了下眉,腦中飛快排查剛才的話題,然後精準定位到鹿蹊的變化是在他們彼此交流過職業後。
但季空青不明白問題出在哪。
在他看來,這只是再正常不過的信息交換。
之後的兩人也只是簡單聊了聊,從彼此記憶重合的初高中,到高中畢業後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