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髮染成淺金色的男子從車上跳了下來,葉秋聲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就被人衝過來一個熊抱:「漂亮哥哥,好久不見!」
葉秋聲無措地看向秦渭。
秦渭走過來把人從葉秋聲身上扯開:「他是……」
「秦嶸?」葉秋聲接道。
被秦渭拎在手裡的青年狹而長的眼睛一彎,笑著喊:「對,是我!漂亮哥哥你還記得我,我好感動啊!」
葉秋聲看了看冷著臉的秦渭,再看他手裡笑得像開花一樣的人:「你和秦渭長得很像。」
只不過大概是性格原因,秦嶸看著更輕挑外放些,看人的時候,也不會像秦渭那樣給人一種很深的,要被洞穿的感覺。
不過其實秦渭也不是多嚴肅正經的人。
想起了他那些花哨的手段,葉秋聲眼睛游移了下,清了清嗓子,默默偏開了臉。
「你怎麼回來了?」葉秋聲問。
「我哥說爺爺病了,我回來看望一下。」秦嶸接到秦渭消息,就連夜買了機票回來,
葉老頭一開始沒認出秦嶸,這孩子走的時候太小了,長大了之後性格和外貌全都翻天覆地的改變,葉老頭也是憑藉秦家兄弟兩個近似的外貌猜出來的。
秦嶸見了葉老頭很親,熱乎勁讓葉老頭幻視了小時候的葉秋聲。
不過秦嶸很會把控熱絡的程度,差不多了就會禮貌抽身,不那樣熱絡的時候,青年身上會冒出一種和他哥近似的冷漠凜冽的氣息,在葉秋聲探究看來時,他又會笑著打散那種疏離的冷意,好像一切只是幻覺。對葉老頭來說,葉秋聲就是純愛黏著人撒嬌,沒心沒肺的傻孩子。
秦嶸回來,葉老頭自然是高興的,晚上在秦渭的幫襯下多加了兩個菜。
秦嶸那是什麼人?
打小沒有爸媽靠哥養,年幼出走海外,相當於一個人長到這麼大的,早活成了人精。
短短一頓飯,就看出自家親哥和葉家爺孫這是出了什麼狀況。
葉老頭也說了想讓他們倆上葉家戶口的事,秦嶸心裡的想法是半點沒透露出來,只笑著說:「那可好了,我也一直希望能和漂亮哥哥還有爺爺成為一家人。」
做兄弟是一家人,做他嫂子也是一家人。
秦嶸微笑著。
秦渭去車上搬從縣城買回來的東西的時候,秦渭在邊上看了會,忽然問:「哥,真放棄,你甘心嗎?」
秦渭好一會沒說話。
又過了一會,秦渭啪地把手裡的東西往車裡一摔,沉沉看過來:「不甘心……」
「又能怎麼辦?」
秦嶸說:「你這種不信命的人,也會有認命的一天?」
秦渭:「不然呢。」
他是一輩子沒認過什麼命。
可這種事,又不是不認命不妥協就能解決的。
「那是葉秋聲和爺爺,」秦渭扯扯繃緊的領口,慢條斯理地把袖子向上挽了幾折,「你想讓我用對付其他人那樣的辦法,去對付他們嗎?」
秦嶸嘶地抽了口氣,笑著說:「別,你不想回家,我還要回家呢,一個弄不好,他們恨你也就罷了,我都要被牽連,那我可太冤了。」
想起剛才桌上葉秋聲一直偷看秦渭時那副擔憂的樣子,秦嶸忍不住想他的漂亮哥哥果然單純好騙,無依無靠成功在紐約紮下根,還能混進名利場的人,哪能是什麼簡單貨色。
這就跟養蠱是一個道理,都是不知道踩著多少人才爬上去的。
除了才華和性格那種不值錢也不算多稀有的東西,還得跟有錢人有足夠多的利益往來。有錢人的利益,本來就是踩著下層人的屍骨換來的。
換句話說,與虎謀皮的人,肯定也得是一路貨色。
就像他,亞裔,沒有家庭背景,能和一群富二代官二代玩到一塊去,肯定也是一路貨色。
只是關係不被家長認可這種事,秦嶸還以為秦渭分分鐘就能搞定呢,無外乎施恩施威,錢權砸下去,再曉之以情動之以禮,一般人都難抵擋,何況秦渭還有真心在,這可是最大的籌碼和殺器,英俊多金,前途無量,還愛你,除了性別不對沒別的問題,誰拒絕得了?沒想到最後,秦渭卻是一副準備妥協的樣子。
秦嶸望向身後那個樸素的小院,恍惚了一秒。
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秦渭一退再退,不願意施加一絲一毫的心機算計。出錢出力,卻不肯藉此為自己謀取任何好處。
這裡是他對家最初的感知,葉家爺孫倆給了失去避風港的他們一個容身之所,是第一個真心接納他們的存在,比親爹媽都真心的那種。
秦渭捨不得讓他們經一點風雨,更別提是他親手帶來的。
一點都不行。
秦渭對秦嶸的話不置可否:「要我提醒你,你一開始給我出了什麼主意嗎?你看你漂亮哥哥知道了,還會不會再搭理你。」
秦嶸呲牙咧嘴:「哥,我那真是為了刺激你的氣話!別說,千萬別說!」
秦渭:「有些人,背地裡說得厲害,到了人家面前,還不是小貓小狗一隻。」
秦嶸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喵!」
一臉欠揍的吊兒郎當的笑:「我在哥哥面前是小貓小狗,哥你算什麼,老貓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