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聲緩緩睜大了眼睛。
「不逗你,我真會幹。」秦渭一本正經地道,還是沒看他。
葉秋聲驚了一下,慌張轉過頭看前方,手臂抱緊了自己的公文包。
脖子慢上一步湧上熱意。
糟糕。
他把發燙的臉往下埋了埋。
他竟然有點期待。
……
新聞上,施副局長還在如火如荼地指揮著爆炸事件的調查工作。
店老闆是一名四十來歲的大馬籍女人,帶著一個六歲的女兒,聽說幾年前偶爾還有丈夫出現幫襯一下,近一年多不怎麼出現了。
此次煤氣爆炸事故中,兩人雙雙身隕。
鄰居接受調查的時候提了一句,說女人前段時間樣子有點奇怪,總是疑神疑鬼地覺得有人在監視跟蹤他們。
施寧本就是順著內部一些尚未公開的消息和線索來的這邊,不成想到了這邊線索斷得一乾二淨。
屋漏偏逢連夜雨。
女人在看守所里的男人,在更換看守所時跑了。
消息短暫地流出了一下,又很快被掩蓋了下來。
這頭,葉秋聲過上了一邊上班,一邊準備考研的忙碌日子。
上次聚餐後,他加入了師門的群聊。
發現哪怕是看起來走在時代頂峰的那一群人,平日裡聊起天來,也無外乎就是吐槽同事,吐槽工作,吐槽領導,順便八卦一下周圍人的愛恨情仇。
和李子軒講的話,也就大差不差。
葉秋聲沒有告訴秦渭自己為什麼忽然就又想振作起來了。
不想讓秦渭一直那麼辛苦,不想做個拖累,希望成為更匹配對方的人,他總覺得這種心情,對當事人說出來,讓他很羞怯和難以啟齒。
他其實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覺得說不出口。
葉秋聲會因為怕別人嫌棄而拒絕說話,但如今這種說不出口,和那種畏懼下的說不出口不太一樣。
可能有天他可以沒有負擔地把所有話都說出來,但現在不行。
他現在連生活都是一團糟,根本沒時間靜下心來思考那些。
「要努力。」他暗下決心。
抽空去醫院進行了複診,連醫生都說他現在的狀況看起來好多了,詢問他怎麼忽然一下看開了這麼多。
葉秋聲不好意思細說,學會像醫生一樣打比方:「有了特效藥。」
醫生一下反應過來了:「哦,看來你男同事不只工作能力強,其他方面也挺強。」
葉秋聲:「……嗯。」
醫生瞭然:「下回讓家屬陪你一塊來唄,聽你念叨兩年多了,我都好奇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葉秋聲小聲叨叨:「不是家屬,不能讓他來。」
醫生病曆本翻了一頁,頭也不抬地說:「怎麼,他不知道你的病情?這可不行啊,最晚結婚之前,得把自己疾病史說清楚,不然你這就是騙婚了。」
「什、什麼結婚,醫生你想太多了,我們不可能結婚的。」葉秋聲結結巴巴地說。
「怎麼不可能啊,國內結不了,上國外領證去唄。」
「國外領……」
「你上網查啊,一查一大堆攻略。」
醫生:「下回來複診別自己來了,時間方便就讓他陪著一塊過來吧。」
葉秋聲捏了捏手指,良久,幾不可查點頭:「嗯。」
秦渭是想跟他一塊來的,但葉秋聲害怕他知道他瞞著的那事,就沒同意。
被拒絕,秦渭也沒多說什麼,只默默把葉秋聲手機里接到的消息刪除了。
這幾天梁景一直在變著法給葉秋聲發消息。
起先還是很高高在上地把自己的地址發過來,等著葉秋聲過去。
消息全石沉大海。
以前只需要一個地址,葉秋聲就會趕過去。
他出身於關係界限不是那麼分明的鄉村,鄉里鄉親都是這麼互相幫襯著,他有樣學樣,不覺得自己有付出什麼,在這之中自己吃了什麼虧。對他來說,他一起長大的朋友需要他,還有什麼事能比這重要?他當然要去,理所當然,就該這麼做。
也就不懂對另一些人來說,隨時隨地願意義無反顧地伸出援手,無論多晚,只要一個電話就能讓人風雨無阻地趕過來,而不是找藉口推三阻四,或者乾脆裝作沒看見,是多麼難能可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