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驗證這件事,他沒有第一時間拽著他回家,而是一臉真誠無辜地說:「小哥,我腳好像崴了,走路好疼,你背我好不好?」
葉秋聲見過秦渭背他弟弟。
一時心癢,很想試一下是什麼感覺。
秦渭聽了,先是皺起眉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腳腕,「這兒疼?」
葉秋聲沒想到他還會檢查,「好、好像是……」
對方檢查的動作很熟練,擔心秦渭真檢查出他沒什麼事,葉秋聲把腳往回縮了下。
緊張凝視著秦渭的臉,猜不出他是發現還是沒發現,反正最後秦渭還是在他面前蹲下來,像背他弟那樣把葉秋聲背起來。
還是和背秦嶸不太一樣的。
身後的人比秦嶸嬌氣,比秦嶸吵鬧。
讓他如願了,人高興得不得了,哪也不疼了,摟著秦渭的脖子大喊:「沖呀,回家嘍!」
不圈牢點,這人能從他後背發射出去。
天一下雨就要降溫,對尋常人來說很平常的氣溫變化,對葉秋聲來說卻是必須得小心再小心的。
平時葉秋聲是會多注意些,不過這兩天家裡住進來了戲班子,還有一大一小兩個小夥伴陪他玩,他瘋得不行,不想管那麼多。
秦渭只從葉老頭偶然的念叨知道葉秋聲身體差,但沒想過會差到那種程度。
那天回來當晚,葉秋聲就發起了低燒。
村衛生院的楊醫生大半夜來了又走,聽見說這回問題不大,葉老頭鬆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吃藥的問題。
秦渭進屋時,葉秋聲病懨懨地躺在床上,一點精神都沒有。
藥苦難咽,少年接過葉老頭給沖的藥發呆。
秦渭想到了秦嶸,小孩吃藥打針是最讓人頭疼的,以為葉秋聲也是不想吃藥,想說要是有糖就好了,壓壓苦味,可秦渭沒錢買糖。
倒是秦老頭,從桌上的罐子裡抓了糖給葉秋聲:「梁景爸媽送的,得虧還沒吃完。」
這是秦渭第一次聽說梁景這麼個人。
秦老頭遞了糖就去忙活飯了,班裡年長的那對兄妹在幫忙,他也得去,而葉秋聲吃藥從不叫人操心。
按葉秋聲的話說就是,怎麼也得活過葉老頭吧?不然家裡就剩葉老頭一個人可怎麼辦?
屋裡就剩下秦渭和葉秋聲。
秦渭見他還在盯著藥碗,走到床邊,定了幾秒,舔舔發乾的嘴唇,有些緊張地伸手,試探性地攬住他的後背,把他抱在懷裡,像哄秦嶸那樣哄他:「秋聲……吃了藥就會好了。」
葉秋聲迷茫了一秒,眨巴眼睛跟秦渭對視,很快意識到秦渭這麼做的原因。
他第一次被人哄著吃藥。
人最不經哄,越哄越容易耍賴。
葉秋聲硬是拖著叫人多抱了一會,又定下諸多不平等條約,叫秦渭答應等他病好陪他去山腳那條小溪捉小魚,才肯把藥吃了。他本來也不用哄,秦渭不知道,這下算是讓他空手套著白狼了。
秦渭招架不住,葉秋聲不比秦嶸好糊弄,答應了他的條件。
病好之後,葉秋聲一直在琢磨一個問題。
某天秦渭在練習『探囊取物』這一戲法時,忽聽葉秋聲在一旁道:「小哥,要是你和秦嶸能不走就好了。」
秦渭的動作一頓。
加上因為天氣不好耽誤的時間,算算已有一個禮拜。再過十天左右,秦渭就要跟著秦老五離開了。
葉秋聲繼續說:「我可以認你當哥,拿你弟弟當親弟弟,我家就是你家。」
秦渭有那麼一秒,胸腔裡頭在打鼓。
這兩天葉老頭鬆了口,也同意秦嶸上桌吃飯了,秦渭就帶著秦嶸坐在葉秋聲邊上。
手藝人的規矩就是規矩,雖然多個孩子沒事,可葉老頭卻不好開這個口子。今天他心軟叫孩子來,明天那個不樂意讓人上桌的就成了壞人,後天人人就都得為了做個好人叫手藝人帶來的家屬上桌;今天是孩子,明天就是女人,後天就是整整齊齊一家人,時間一長,事情就不好處理了,乾脆就都按規矩來,誰也不去搞特例。
但架不住自己孫子天天半夜揣著吃的往人家那裡跑。
葉秋聲胃口不好,挑食,被葉老頭逼著吃飯,整天愁眉苦臉,威脅說他不吃就浪費了,這下是叫他找著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這事只一不二,在場的都不往外到處說,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
想到葉秋聲病臥在床的樣子,秦渭熱起來的心口又漸漸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