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國的聲音並不如何嚴厲,卻蘊含滿滿惡意。他嘲弄而鄙夷地掃了眼底下伏跪著連頭都不敢抬一下的中年漢子,抬手召來一條黃狗,「嘬嘬」逗弄著:「我養條狗,我讓它叫,它還能叫兩聲。來,阿黃,叫!」
黃狗甩著尾巴,果然「汪汪」吠叫了兩聲,石安國連帶著營中其他北羯將領一起鬨堂大笑起來,營帳內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高回將頭埋得更低,一聲都不敢吭。
「嘖」了一聲,石安國起身,抱著胳膊繞著他走了兩圈,忽然覺得十分礙眼,抬起就是一腳,將高回踹翻在地,「叫啊,你啞巴了?」
高回連忙手腳並用地爬回跪好,「殿下饒命,此番是小人疏忽大意了,請殿下恕罪,下次我定然將功折罪!」
石安國沒有說話,只是抱臂站在跟前冷睨著他。
高回只能看見眼前一雙沾滿泥濘的馬靴,感受著石安國冷冽的目光沉沉壓在自己脊背上,正戰戰兢兢之時,他突兀一句話,更是嚇得他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石安國忽然說:「高回,你莫不是故意放水的吧?」
因低著頭,旁人看不見他此刻煞白的臉色,片刻之後,高回苦笑了一下,「殿下,小人哪兒敢吶……」
石安國「唔」了一聲,「諒你也不敢。」
視線中那雙馬靴這才又踱遠。
高回暗鬆一口氣,營帳門口忽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咦,高校尉,好端端的你怎麼跪在地上?」
「殿下,高校尉可是犯了什麼錯處?」皺起眉,公儀老頭兒又看向石安國。
屁股才沾上椅子的石安國猝然彈起,忙將公儀老頭兒攙扶入內,他打著哈哈,「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高校尉如何放跑了八百流民兵的事兒,誰知道他自己突然就跪下了……誒,那誰兒,高校尉,起來說話吧。」
公儀老頭兒眉頭不解,「高校尉此前數度壓下錦軍側翼攻勢,功勞不小,不過跑了區區八百人而已,何至於就要如此折辱有功之臣?」
「先生說的是,我也就是勉勵幾句,該給的賞賜我早就準備好了。」
石安國向一旁努努嘴,立即有親衛捧了一匣子金器,丟到高回手上,「喏,高校尉,五十金,此番成功退敵,每個將領都有的,你拿著吧。」
高回打開匣子,從裡頭捻起一支嵌寶石連枝金簪,精緻小巧的金葉片間,綴著暗紅色的血肉。他眼神一黯,攥緊了金簪,默然無言。
那親衛笑道:「此番出征匆忙,軍中一時金錠不足,殿下便拿了好貨補上,高校尉,可算是便宜你了!」
高回勉強牽動了下嘴角。
「你們都先各自回去吧,我與殿下有話要說。」
公儀老頭兒發話,眾將自然遵命散去,高回也捧著匣子,渾渾噩噩地跟在眾羯將身後。直到回到自己營帳中,才啞然出聲,「小武,小武,你把這……」
高回的聲音戛然而止,怔在原地。
他看見自己幽暗的營帳中站了個人,那人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以至於分別多年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
褚璲轉過身來,「二弟,久違了。」
帳外寒風漸起,帳內燭火搖曳,公儀老頭兒與石安國分坐桌案兩側。
「殿下以為當前戰局如何?」
石安國無不自傲道:「我所轄襄陽城,固若金湯,錦軍縱使攻上一百次,也絕不會失守!」
點了點頭,公儀老頭兒道:「可殿下若想徹底壓倒六殿下,乃至更進一步,壓服朝中眾臣,以及陛下,就絕不能止步於守住一座城這麼簡單。」
他眼中寒光閃閃,「要主動出擊,大敗,甚至全殲錦軍才可以。」
石安國深以為然,忙問:「先生可有良策?」
「待錦軍下次攻城之時,殿下佯裝不敵,實則早已於瓮城中布下重兵,待引敵入內,便來個關門打狗,叫那錦國的平北將軍,有去無回。」公儀老頭兒捻著鬍鬚幽幽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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