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這是作甚?王三公子不過一問罷了,難道我等連宣之於口的勇氣都沒有嗎?」
這聲音傳自下游,擲地有聲,一時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文寧忙猛撞蘇蘊宜的胳膊,「快看!是你家虞越公子!」
「什麼我家的,我可還什麼名分都沒給他呢!」蘇蘊宜嘴上輕斥,眼睛卻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起身說話的年輕人。
相較於滿身綾羅的門閥子弟,此人只是一身樸素白衣,然其身姿秀挺,有如翠竹松柏。虞越昂首道:「北羯,蠻夷也,以聖人之言教誨自是無用,當招攬賢士,秣馬厲兵,只待時機一到便揮師北上,光復洛陽!」
他話音才落,立時有人嬉笑嘲諷道:「嘖嘖,在虞君口中,收復洛陽竟比我家姬妾出去買盒胭脂水粉還要簡單。既如此,何須再招攬賢士,虞君自己挺身而出奔赴前線,不出三日,定叫那北羯俯首稱臣!」
四下頓時爆發一陣鬨笑,有人笑道:「虞君出身臨平虞氏,寒門士子嘛,自是不懂招兵買馬是多麼艱難的事情了。」
眾人嘲笑聲愈隆,虞越張口欲辯,卻啞然無聲,正是面紅耳赤、無地自容之時,對岸忽然響起一個清泠泠的聲音——「小女子倒有一法,不知諸位郎君女郎可願聽我一言?」
眾人扭頭望去,見一妙齡女郎緩緩起身,那女郎眼見眾人齊齊看來,斂眸一笑,竟叫人生出目眩神迷之感,四下當即一靜。
這女郎自是蘇蘊宜,她同虞越交好,如今見他窘迫,便難得發一回善心,替他解圍之餘,也是順道在世家子弟面前給自己博一個博學廣知的美名。左右她是女子,魏氏就算再忌憚世家奪權,也不至於忌憚到她一個女子的頭上。
蘇蘊宜朗聲道:「正如虞君所言,北羯乃蠻夷,蠻夷畏威而不畏德,那麼何為威勢?兵強馬壯者方有威勢。如今北境淪喪,百萬百姓為免喪命於北羯人之手,盡皆南來,而這些南逃之民,一無財貨二無土地,全都淪為流民。當日朝廷將其等堵截於京口、晉陵二地,正如當年禹父鯀堵水之法,雖一時見效,恐終有崩壞之日。」
「依我之見,堵不如疏,北境動亂,能順利南渡而無有損傷者必有其才,我聽聞流民中亦有能征善戰、發號施令者,可征流民帥為將,募流民為兵,授予軍號或刺守名義,或者略作兵員補充,即可用於征戰。」
一語畢,四座鴉雀無聲。
蘇七女最見不得蘇蘊宜這副愛出風頭的模樣,冷哼一聲,對一旁的蘇長女說:「女子本該以淑德嫻靜為佳,阿姊,你看蘇蘊宜這個輕狂樣,哪裡配當我們蘇家的女兒?」
「你不喜歡有什麼用。」蘇長女嗤聲道:「你看看那些男人,一個個的看得眼睛都發直了!」
滿園寂靜中,裴七郎起身而立,隔一道曲水,他望著蘇蘊宜,說:「世之巾幗,當如蘇五氏女也。」
然後在他們第三次見面時,裴七郎抱起蘇蘊宜滾到了東苑的床榻上。
第3章
床帳如波濤般搖曳間,蘇蘊宜仿佛在被那雙手剝去了所有矜持懵懂的外殼之後,又被拖入慾海,在晦澀、蒙昧、不安、鈍痛、歡欣的海水中掙扎求生。
她攀著裴七郎的後背,如溺水者攀著一截浮木,她急促地喘息著,竭力從混沌中掙出一絲清明,睜大眼睛想要看清什麼。
可她能看見只有近在咫尺的,裴七郎那雙總是隱含嘲弄笑意的眼眸。
……
蘇蘊宜打了一個寒戰,從潮濕迷茫的夢境中醒來。
倚桐聞聲而來,蘇蘊宜透過開闔的木門看見外頭明晃晃的天光,不由得問:「倚桐,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倚桐道:「女郎,已是酉時。」
……酉時,自她凌晨從東苑倉皇逃回屋中,竟已過了大半日。
想起昨天晚上的經歷,蘇蘊宜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待她低頭看見自己肌膚上的點點紅痕,那空白又迅速被恥辱與羞赧所填滿,她拉起被褥將自己從頭到尾蒙住,「倚桐,去替我備水沐浴。」
倚桐小心道:「女郎,你剛回來時,便已沐浴過了。」=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18_b/bjZ24.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