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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朝西北方向有恆地靜坐,身著玄黑的刺繡蟠金道袍,雙目閉闔,盤膝而坐,頭戴香葉冠,手拈一枝猶掛著嫩寒水露的白桃枝。

江杳遠遠跪於階下,深深埋首,以額貼地,凝重如石像。

「屬下叩見陛下。」

陸雲錚這次魯莽地來皇宮要人,皆因她辦事不利。作為錦衣衛,她有不可推卸的失職。

她確實不是真的江杳,她是大內唯一的女錦衣衛,從小按照皇家最高規格的死士培養,帝王是她說一不二的主子。

這些日來,她奉命易容易聲成江杳的模樣,混入江陸兩家,刺探情報,制衡權臣,代替江杳活在人世間,完成機密的任務。

真正的江杳是宮裡的皇貴妃娘娘。

因為她這假江杳的存在,陸雲錚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妻子的異常,如在夢中而實墮彀中。

命運將人顛弄於股掌之中,陸雲錚愛妻,自始至終沒愛對人。他此刻鐵骨錚錚地要人,要的也是她這贗品而非真正的江杳。

陸雲錚和皇貴妃娘娘隔著一道宮牆,過往曾數度相見,擦肩而過。

每當陸雲錚有懷疑的跡象時,她便會盡職做好一個替身,遮蔽陸雲錚的雙眼,用溫床軟化他的內心,打消他的疑慮。

「屬下死罪,辦事不利。」

陰冷殿中光線黯淡,金絲楠雕鏤的穹頂鑲,青綠的仙人彩繪隱於廡頂黑暗裡,處處塗抹著透明青漆,不似神仙洞天反像森森閻羅殿。

君王依舊於高高龍墀上,闔目默誦青詞,微淡的春光從穹頂深處瀉下來,天家的威嚴與道家的清寂凝注於他一人身上,似乎並未動怒。

這平靜是可怕的,平靜中蘊藏著暗流洶湧。越是沒有處罰,越讓人心驚肉跳。

林靜照掀開青紗,緩緩從內殿走出,與江杳不期而遇。

江杳也抬首看向她。

二目相撞,碰撞出異樣的感受,兩張完全一模一樣的臉。

長久以來,她代替了她。

她們互為表里,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卻從未正經見面說話過。

此刻,她想要和她說一聲道歉,嗓子喑啞滯澀,被膠著住了。

作為錦衣衛,她沒得選。

真正的江杳就在此處,但陛下絕不會放她走。因為她不僅僅是皇貴妃,還是一個本該囚在詔獄深處的政犯,掌握著先太子的秘密,和先太子有千絲萬縷的牽扯,非死不能出宮。

林靜照剛才眼睜睜目睹陸雲錚來皇宮要人,一方面慨嘆他真的愛江杳,另一方面又清楚地知道這次陸雲錚真的完了。

陸雲錚大逆,寧願對君王不忠也要把愛妻放在了首位。君王在位立天下之綱,一把用廢了的刀鏽跡斑斑,沒有再繼續留著的必要。

她有種旁觀者的感受,被剝奪了原本身份成為林靜照後,陸雲錚心裡已沒她的位置了,做什麼都是為了江杳。

林靜照斂去思緒,挪走視線,轉而邁上九重玉階,跪坐在帝王身畔,像一具沉默的影子,一隻銅鶴死物。

她沒有多留給陸雲錚半分心神,默契地依附著君王,仿佛那是她天然的位置,試圖以乖訥來換取帝王雷霆之怒的平息。

她可以今生永遠畫地為囚,但求陸雲錚和江家人平安。

朱縉默誦罷了一片青詞,丟到火盆中焚燒,火光發出輕微噼啪的爆響,獰然搖動,映得他忽明忽暗的清削麵龐愈加瘮人。

君王的命令是悄無聲息地了結陸雲錚,畢竟君臣一場,便賜陸雲錚全屍,全死後哀榮。

林靜照心臟猝然沉甸甸下墜。

她膝蓋跪行了兩步,靠近君王,方要求情,尚未開口,聽得朱縉平靜溫淡仿佛靡靡的春雪:

「誰若求情,同罪論處。」

帝王動了殺心,殺心已熾。

劍出鞘,非見血不能還鞘。

林靜照被懾在原地。

從沒見過他殺人,殺起人來這般狠利絕情。

不是她上黃泉,勝似她上黃泉。

她難以相信陸雲錚會死。

朱縉冷色對江杳道:「你親自去辦,限一日,事成之後朕許你指揮同知之位。」

說罷,東廠沈公公托來一把剖骨刀,寒淋淋的刃芒,鋒利淬毒,見血封喉。用這把刀刺入陸雲錚的心臟,割掉陸雲錚的頭顱。

江杳頓了頓,伸手接了。

她是鎮撫司最優秀的殺手,完全可以勝任此命。

猥蒙聖眷,不勝銘感。

……

江杳失蹤將近半月,正在全家人絕望之際,驀然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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