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錚在鬼門關走一遭,久久喘著粗氣,許久許久眼窩猶然滾燙。
江杳見丈夫御前失儀,連忙過來幫襯。好在今日君臣盡歡,陛下沒有怪罪。
「陸郎,你清醒點。」
她小聲提點。
陸雲錚被妻子挽著,江潯用責怨的目光投向陸雲錚,怪他對自己女兒不忠,冒大不韙去覬覦皇貴妃娘娘。
陸雲錚歉然,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竟如此渾渾噩噩。抬眼再看皇貴妃依偎在陛下懷中,沒來由的有幾分不適。皇貴妃和陛下在一塊好像並不快樂,流露淡淡的鬱鬱寡歡。
……皇貴妃比杳杳更像杳杳。
他瘋了,為何有這種詭異的錯覺?
陸雲錚中了魔咒似地心魄被皇貴妃吸走,皇貴妃在旁人懷中,他的心也空蕩蕩的,好似被掏空一般。
如果可以,他真想看看皇貴妃的真面容,哪怕一眼,皇貴妃的面容定然不平凡。
江杳十分擔憂,盈盈望向他。陸雲錚見了愛妻,霎時又有種不忠的愧仄感,竟當著愛妻的面掛念別的女人。
「杳杳我沒事,你放寬心。」
聖駕在此他也不敢過多說什麼,只用極低極低的聲音安慰江杳一句。
江杳聞此嘆口氣,重新挽住了陸雲錚的手臂。夫妻倆定了定,恢復正常。
林靜照被帝王桎梏著,帷帽下的眼神遙望著陸雲錚的方向,五味雜陳。那假的江杳取代了她,爹爹和陸雲錚竟毫無察覺。
她陷於極大的挫敗感中,須知再度反抗失敗,將受到帝王嚴厲的懲罰。此刻,貪婪地多看陸雲錚幾眼。
第43章
淒清的月亮在慘白的雲團中若隱若現著,枝椏上掛著殘雪,風尖銳地吼叫,黑夜濃得像墨汁,肅殺之景蔓延整個大地。
林靜照跪坐在顯清宮雪洞般的寢殿內,神情灰敗,猶如待宰的羔羊。這專攝齋醮的宮殿只有她一妃在內,格外昏暗安靜。
裊裊篆煙自銷金獸中噴出,極好的沉水香,侵人鼻竇,恍若嫩寒清曉。
君王盤踞於高台之上,仙風道骨的剪影隱沒在黑暗中,鶴紋的青裳垂曳在地,浩渺玄極,冷冰的暗流簌簌而動。
他手中握著白日裡那搖鈴,幽幽把玩著,鈴音輕響清晰地迴蕩在黑暗中。每一絲微響,皆似扣在人的心弦上。
「朕問你,這鈴音好聽嗎?」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落在耳中如穿雲裂石硜硜然作響。
林靜照唇角抽搐了下,當場被捉,人證物證俱全,已再找不到辯詞。
「臣妾知罪。」
朱縉峭中含冷,冷以見峭,「難得貴妃這次又想出了新法子,水平不錯,很有進步,既能引起旁人注意,又……」
「頗具美感。」
林靜照聽君王輕描淡寫的口吻,毛骨悚然。他越是沉靜,越代表後面對她懲罰的嚴峻。她深吸了口氣,不願再虛與委蛇。
「臣妾認賭服輸,陛下責罰就是,何須說這等風涼話來傷人。」
朱縉嘲笑原封不動地刻在眼角,「不錯,一如既往的有骨氣。」
她鼓足勇氣繼續道:「是陛下要臣妾挑選賞賜,挑了您又不給臣妾。」
他呵了聲,「好,倒有膽子責怪起朕了。既喜歡這鈴鐺,賜了你。」
說著,將銀鈴鐺決然擲於地。
她本能地警覺起來,他說的是反話,盯著滾落在面前的銀鈴,以為要踩扁。
卻聽朱縉道:「戴在腳上給朕看。」
林靜照雙眉猝然蹙了下去。
抬首,見他好整以暇,恍若戲弄玩物,以十指交叉的姿勢靜待著。不是說笑,而是實打實地命令她這麼做。
敗類。他不是皇帝,而是敗類。
虛有其表的威嚴,凝重的進止,儼儼然光風霽月的人君之度,統統都是他裝的。他內心最骯髒的一面被她見識到了,峻峻冷酷,偏狹殘忍,重性重欲,獨獨要折辱她,折辱她一人。
林靜照難以忍受的恥辱,小小的鈴鐺落在腳邊如同千鈞之重,拿不起來。殺頭廷杖她尚且接受,不能像勾欄歌姬一樣愚弄上位者的開心。
「臣妾做不到。」
她鮮明而堅決地回絕了他,眼角向緊蹙的眉梢吊起,如青銅器般嚴峻鮮明的輪廓,咬緊牙關,道:「求陛下收回成命,以其它方式懲罰臣妾,平息您的怒火。」=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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