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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把林氏當天上月亮捧著。

朝中勛貴家族並無林姓,林靜照不過是一鄉野女子,靠邪術媚惑君王。恰好陛下修仙練道,她才能乘風而起,一步登天。

……

文淵閣。

幾位翰林大學士正聯袂往顯清宮去,神情嚴峻,步履生風。

今晨陛下命禮部議林氏的位份,欲加封林氏「皇」字的尊號,即皇貴妃。

提起林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陛下以孤君對峙群臣、從大明門中道抬她入宮,專房獨寵,迎娶儀仗之盛大堪比皇后,陛下為她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妻控。

「陛下如今隱於九重深宮,沉迷齋醮,貪戀女色,置江山社稷於不顧,」

首輔周有謙義正言辭道,「我等絕不能坐視不理。規諫君王,正是我等職責。」

次輔張子昂慨嘆:「那林氏實在是禍水,在後宮桀驁不馴,對太后、皇后娘娘不恭,弄得亦人仰馬翻。」

刑部呂宗頤道:「最重要的是此女引誘陛下日事齋醮,追求長生不老的幻術,日日寫青詞獻媚取寵。陛下已是萬歲,世人又豈有真正長生不老之人?」

眾臣對林氏諸多不滿。

他們是先帝朝輔政的班子,斗過宦官,掃過皇莊,清過田地,擬過先帝遺詔和今上的即位詔書,首輔周有謙更是三朝元老,資歷老辣。

說不好聽點皇帝是他們挑選的,他們在廟堂上叱吒風雲時,皇帝還在藩地當個名不見經傳的世子。

當初他們和太后立今上繼承大統,看今上年紀輕,根基淺,有成為明君的潛質。

誰料陛下踐祚之後便沉迷於修仙煉道,尋訪各地仙人道士,連早朝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陛下誤入魔道,江山社稷之不幸。

幾位大學士商議已定,直至顯清宮。

入殿行禮後,首輔周有謙最先開口道:「初春,日色正赤,天象不吉。《易》書上說日色赤,女主昌,恐有後宮干政禍國,請陛下收回成命。」

妃、貴妃已是極高位份,若再給林氏加「皇」字尊號,便會危及正宮皇后。

禮部尚書江潯獻上奏章:「臣等已重新票擬了林氏合適的位份,伏望聖明垂覽。」

丹鼎香菸繚繞中,君父坐於青紗內的陰陽黑白太極台上,背影不動如山。

禮部的奏章他似看也沒看,他越不言,不代表任人隨意操控,相反,有種不動聲色的可怕與威勢蘊藏其中。

陛下如今極權在握,不似初登基時那般唯唯諾諾,多數時候擁有駕馭群臣的手段,用殘酷手段撲滅異議。內閣的票擬沒有皇帝批紅,猶如廢紙一張。

禮部的江潯跪在原地,冷汗如雨,進退兩難。他本膽小,廷臣中一跟班的,如今六十歲高齡,最怕飛來橫禍。

票擬的結果自然不是令皇帝滿意的,他們只給林氏擬了妃的位份,且不加尊號。

陛下若要降罪,最先罰的便是擬疏的他。近來反對林氏的人陛下皆行雷霆處置,皇后亦被禁足,實在令人恐慌。

空氣靜默良久。

首輔周有謙見此,再次諫道:「陛下,妖妃誤國,妃位已是極高的位份,若再加皇字,唯恐幽冥中的祖宗怪罪!」

周有謙比皇帝年長將近五十歲,論序齒已是當爺爺輩的了,又有從龍之功、教導之恩,說話比旁人有底氣。

「陛下三思!」

周有謙一跪,內閣重臣跟著黑壓壓跪下來,言辭激烈剛正,大有魚死網破之勢,誓死阻止林氏封皇貴妃。

江潯混在人群中,嚇破的魂魄迴轉一些,花白鬍子夾著汗珠。

朱縉終於微微睜開了眼。

他仍保持著打坐的姿勢,旁邊是一張張朱墨書於青藤紙上的青詞,焚燒之後獻給天上的神仙,靜穆深邃。

饒是聖度如天地,也無法容忍臣子們公然逼君。事實上,如周有謙今日這般領著群臣公然抗旨,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雖登宸極之尊,卻是個傀儡皇帝。內閣不少老臣狂悖固執,邀譽賣直,百官有事不請示皇帝而先問內閣。

首輔周有謙乃內閣第一號人物,操控朝政三十載,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掌握著文官集團所有的資源。

如果周有謙認為聖旨有誤,有權將聖旨退回去,美其名曰「封駁」。這個月,周有謙已封駁了皇帝近十封諭旨。

這樣一個人物跪在面前,確實容不得忽視。

朱縉本是藩王世子,機緣巧合才得了皇位。和其他東宮太子比,他沒有幼年即在文華殿讀書的好機會,沒有翰林大學士當老師。一夜之間黃袍加身的他,更沒有提前積攢勢力和籠絡人心。

初入宮時,他被要求住在文華殿——歷代皇太子居住之所,意在先讓他經歷一段太子生活,受些規訓,再搬入乾清宮為帝。

可他向天下發布的明明是即位詔書,不是即皇太子詔書。

君臣的摩擦早已悄然種下。

為了坐穩這個皇位,他踐祚之初不得不沿用內閣設計的規則,對內閣言聽計從,充當批紅奏章的工具。

後來,他去尋求改變,每每與那些翰林大學士交鋒時,他開始運用一些手段,比如將內閣的票擬留中或朝會時一言不發,以對抗閣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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