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沉默讓張明猜到了檢查結果。
張明無力地蹲下來,抱住自己,發出嗚咽的哭泣聲。
自己沒救了。
他要死了。
為什麼厄運偏要降臨在他頭上?他想做知名網紅,想要名聲和錢!為了更出名,他吃藥增加肌肉和力量,難道他有錯嗎?
憎恨在心裡蔓延,張明不認為他有錯,錯的都是別人。
騙子,該死!
藥是研究所里一個姓李的惡毒研究員弄出來的,那個研究員明知藥有毒還賣藥害人,該死!他哀求研究員救他,對方嘲笑他去不起醫院,讓他等死,研究員太可恨了!太該死了!
「你還有什麼心愿嗎?」李逸人問。
「報仇!我要報仇!」張明喃喃。
他的頭腦又開始昏沉了,詛咒般低聲念道:「弄死那個騙子!弄死那個研究員!一定要弄死他們!報仇!……」
血從他的鼻孔里流出,滴在地上,他跟沒看到一樣。
低頭看著張明,聽著他說話,李逸人忽然想到一個主意,笑著對他說:「我知道騙你的人是誰。」
張明猛地抬起頭,紅彤彤的眼睛狠狠盯住李逸人,流淌的鼻血淌過他的嘴唇、下巴,顯得他特別猙獰恐怖。
他差點掐死了醫生。
李逸人克制住畏懼情緒,問他:「張明,要不要我帶你去找她報仇?」
「要!」張明一把抓住李逸人的手,力氣大到幾乎能把他的手腕折斷,「快!報仇!」
……
阿姨今天來做早餐的時候帶了兩斤新鮮枇杷,沈嘉禾吃過午飯,坐在電腦前一邊看視頻一邊剝枇杷吃。枇杷酸甜多汁,她吃了幾個,手上沾了黏糊糊的汁水。
手機在這時候響起提示音,她看了看滿是汁水的手,決定吃完枇杷再看消息。等到枇杷吃完,她去洗乾淨雙手,接著看視頻,直到上廁所拿起手機,才發現消息還沒看。
不是李爭輝找她,也不是沈寶樹找她,是加了好友之後沒有聊過天的旋風武館前同事,忽然請她去附近的餐廳吃飯,說有事要請她幫忙。
今天是周幾?
沈嘉禾看時間,哦,周五了,這周最後的工作日。
她跟前同事不熟,委婉地拒絕對方,然後點開李爭輝的聊天頁面:「去不去吃飯?我朋友告訴我,有個農莊的走地雞特別好吃。」
下午三點,李爭輝應該在上班,回消息的速度卻不慢:「哪兒的農莊?」
農莊地址是陳佩給的,沈嘉禾截圖發過去:「有點偏的郊區。」
「來回要開車吧,你吃過嗎?」
「沒有,等著和你一起去嘗味道。」
「那你安排。」
「待會兒下班去吃?」
「ok!」
於是沈嘉禾打電話請農莊留一張桌子,又叫了一輛計程車,穿好鞋子出門。
城中村的車總是亂停亂放,她走出擁擠的巷子,來到同樣擁擠的街道上。司機還在隔壁街,她低頭玩手機,忽然感覺到有人在看她,那是含著惡意的目光,像針刺在她的皮膚上。
這種感覺很陌生,也很新鮮,沈嘉禾還是第一次體驗。
原來目光的存在感可以這麼強,甚至能追溯源頭。
誰在看她?
她抬頭望向目光的來源,看到一輛灰色的外表非常普通的車,不新不舊。但車窗的貼膜很高級,車裡能看外面,她在外面,看不見坐在裡面的人。
躲得真嚴實。
沈嘉禾毫不猶豫地走過去,集中精神,警惕著可能發生的危險。
車裡坐著張明,李逸人在開車。
李逸人說:「看見那個穿著黑色運動服的短髮女人嗎?張明,她就是你要找的騙子。」
「她?」張明呆呆地看著沈嘉禾,墨鏡下,紅色的眼瞳在微微轉動。
「對的,是她。」李逸人肯定地說。
倏地,張明轉過頭看李逸人,皮膚皸裂的胖臉上露出難過的神色,低聲嘆息:「打不過!我打不過她!」
他的聲音尖銳起來:「她打得我好疼!跑,快跑!她來了!她打得我好疼!」
什麼?李逸人睜大眼睛,詫異地看著張明。
你是健身教練,能舉起四百斤重物,結果連個普通人都打不過?你的藥都白吃了嗎?
張明已經看不懂李逸人的眼神,重複道:「走啊!打不過她,她打得我好疼……真的好疼……」
注意到沈嘉禾目標明確地朝著車走來,李逸人直覺不妙,連忙開車離開。
車開得很快,沈嘉禾追不上,停下來看車牌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