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靜,袁望坐在她對面,心平氣和地問:「我方才下旨讓賀功帶了兩萬禁軍去博川提前駐紮。待明日上朝,我會讓岳父派工部能吏去博川建行營,委屈你這段時間先在博川小住幾天。」
博川只一小鎮,女學占的辜家私產早些時候已經落為皇后私人產業,綿延三四里的地方足矣。
崔雪朝不去看他的眼,「不用建行營,民生不易,為我私心浪費民生民力,我和孩子夜裡會睡不踏實的。」
她的拒絕平淡,卻讓袁望恐懼,想了想:「不建行營也好,那我每日處理了政事就上山去看你....」
話至一半,見她突然直直看著自己,點點淚光與身後的燭光交映,「我最近不想見到你,從大義來說,我身為一國之後應當理解你的初衷,我嘗試去理解,但每次想到母親...」
之後的話再難繼續下去,他們之間有了隔閡,或許未來會過去,但眼下她一想到他,眼前是殺戮是母親慘死,是今春與父親決絕時父親崩裂的表情,她知道不該遷怒於他,但她真的做不到先理後情。
「再留在這裡,我會覺得喘不上氣。我很感激你不曾阻攔我的決定。秋意漸濃,你不必常來看我,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袁望沉默幾許,「要去多久?三月?六月?」
他看著她護在下腹處的手掌,「難道要等到孩子降生,我這個親生父親都不得去見他嗎?」
崔雪朝哽了下,搖搖頭,說:「做不到的事情我不會輕易承諾。」
歸期不定。
堂堂天子對軟硬不吃的妻子束手無策,老天爺也不懂事,竟在這時停了雨,只是夜色濃重,如人心頭蒙一層陰翳,叫人好不痛快。
他送她出坤寧宮,親手為她御高架傘,臂膀撐她踩上腳踏,車簾一點點落下,最後希冀的情形沒有發生,她一眼都抬起,留給他的只有一個娟秀卻倔強的下頜。
漢王瞧著金根車啟動,突然崩不住哭出了聲。
乾元帝嗓子眼堵了烙鐵般的難受,生平第一次主動牽上兒子的腋下,將軟軟的身軀抱進懷中,兒子依偎在他脖頸,眼淚落到皮膚上,像落在心裡。
「父皇,母后連你都不要了嗎?」
早慧又敏感的孩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母愛,卻明白是因為父皇求到佳婦。
乾元帝也很傷心,至少妻子還准允兒子去博川小住,而他呢,卻是連一面都不肯施捨。
相擁在一塊的父子倆第一次親近卻有入閨怨愁畫的氣質,一眾伺候的宮人們亦是酸苦,尤以萬姑姑為首,她被留在宮裡守著偌大的坤寧宮。
前些時候她還得意及時給陛下報信,保住了娘娘和陛下的恩愛,連阿屏和秦姑姑兩個總是不安分的連敲帶打地收拾過了,如今可好,白白得意,通透的皇后怕是早就知曉她的通敵之舉,今次離開,自己也失寵了。
萬姑姑嘆口氣,恰好回眸跟童公公對視上,兩下里很同情彼此,天一涼,人心也不太暖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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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博川的時光過得很快,不經意之間四月過去。
新旦過,又是一番新氣象,即將入臘月,山下的農莊送了不少鮮嫩菜蔬。
博川山脈有一處深谷,頗有幾分桃源的僻美,原先的莊子人家有皇后下令,不許駐紮的禁軍將此地世代定居的人家驅趕走,有此恩德,山莊時而就要送些時令下難得的東西上山進獻給皇后娘娘。
煌煌天家,什麼稀罕的得不到,不過莊戶人家的善意不必辜負。
說來毗鄰而居,來往人情,很有俗世的況味,故而崔雪朝吩咐管事收了兩大車的農家菜,吩咐回了常禮。
新旦放旬,昨晚漢王住在博川。
他的小院舍名喚清風徐來,是皇后娘娘賜名,漢王覺得很有書中前輩古人灑脫的氣質,十分喜歡。
院舍沒有在宮裡的皇子教養所殿閣寬敞,但處處布置很雅致,漢王背誦完今日的開蒙讀物,小跑著出了院子,恰好見到管事們在拾掇農從望京送上來的東西,一個大大的草編籠子上著鎖,縫隙里扎出幾撮毛,漢王的眼睛瞬間大亮,蹦躂著湊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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