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白霧山薅材料薅了個精光的黎九笙輕咳一聲，道：「這幾年氣候不好，你妻子在哪裡？」
青蛇道：「就那邊，往西北方向走，半山腰右拐有個小山谷，我妻子沒有嫁給我以前，入夜後就會在山谷狹縫處修煉。」
青蛇又道：「我還有個不情之請，白霧山附近有個小鎮，裡面有家酒肆，名為墨陽樓，裡面有道靈菜名為百蜜靈糕，能否勞煩你去買一份回來？我和我妻子以前曾經約定見她不能空手，總要帶一份她喜愛的吃食。」
這於黎九笙而言，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她很快便將百蜜靈糕買回來了，也按照青蛇所言放在了一塊漂亮的石頭上。
青蛇道：「多謝。」
黎九笙撤了結界。
這一回，青蛇輕而易舉地離開了黎九笙的身體。
青蛇的亡魂飄在百蜜靈糕的上面，安靜地等待著兔妖的到來。
它的灰色亡魂已經逐漸變得透明。
黎九笙並未離去，而是御鋤飛到半空，又掐訣隱了身形。果真如蛇妖所言，入夜後便有一隻雪白的兔子蹦蹦跳跳地出現，見著石頭上的竹籃，眼睛驟亮，登時化作人形。
兔妖的人形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約摸豆蔻年華的年紀，左右張望，見沒有任何動靜，飛快地揭開竹籃，瞧見裡面的百蜜靈糕，面上喜色不言而喻，雙手捧起一塊靈糕，如若珍寶般地啃咬起來。
青蛇一直盤旋在上方，打從兔妖出現後雙目就不曾離開過她。
它的魂體愈發透明了，最後化作人形，輕輕地在兔妖的額上落下一吻，隨後魂體徹底消散。
兔妖似是有感應，微微一愣，自言自語道：「奇怪，我怎麼突然有點想哭……」
黎九笙心中仿佛有什麼在灼燒。
不管是人也好，妖也罷，他們都不像是NPC，更像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青蛇的執念，兔妖的懵懂，黃泉墟的一眾覺醒者，令黎九笙胸腔里翻湧起的不甘——
憑什麼他們的人生就要成為別人故事裡的背景？憑什麼黎九笙和柳星野就是個反派設定？
生靈萬物都不該是所謂天道無關緊要的一筆
冗餘描寫，該擁有屬於自己閃閃發亮的人生。
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事能干涉他人的命運，哪怕是天道也不允許。
像是第一位覺醒的九獄，明知蜉蝣撼大樹，也要擺脫掉被上天安排的命運；再像是黃泉墟的芸芸眾生，它們都是無數在黑暗裡閃爍的微光，每一縷都是不屈的魂靈，每一簇都是抗爭的火種。
她注視著識海里的兩團火焰。
柳星野似是察覺到她的情緒，輕輕地喊了她一聲：「師姐？」
系統也有所觸動，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黎九笙卻突然笑了，眼神里凝著冰霜，她看向滿天繁星，道：「師弟，系統，你們說，若是我們合夥將天捅個窟窿，讓真正的星光照耀下來會怎麼樣？」
第102章
柳星野毫不猶豫就道：「師姐若想捅破這天，我自當奉陪。」
系統也不假思索就道：「老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跟著你混！」
現在別說把天捅個窟窿出來了，把天砸了她也願意奉陪！
若沒有來黃泉墟，她恐怕此生都會被矇騙在鼓裡。
系統意識到如果不將天捅個窟窿出來，這一世哪怕逃過被滅門的命運，下一世書中世界重啟，她又會變回戀愛腦黎九笙，生生世世重複被滅門的命運。
系統問：「我們要怎麼做？」
黎九笙道：「引魂玉已經到手，先去給你弄個身體再說，此事重大，容我細細琢磨，必須保證萬無一失才行。」
柳星野道：「白霧山附近就有幾個義莊。」
「好。」
黎九笙御鋤飛行，不多時便尋到一個義莊。
義莊孤零零地矗立在白霧山的山腳，灰黑色的磚牆爬滿枯藤，檐角懸掛的褪色白燈籠在風中搖晃，投落下慘澹的光暈。
書里的義莊設定和尋常義莊並無多大區別，都是存放沒有親人的屍首。
此時正值深夜，此景此景難免有些陰森。
不過到底是修真世界，連魂都招過了的黎九笙面不改色地推開吱呀作響的老舊木門，一股陳舊的霉味混著淡淡的屍氣撲面而來。
泛黃的草蓆上，整齊排列著十幾具覆著白布的屍首。
系統有些害怕，問：「老闆，你不是能招魂嗎？你把他們都招來問問，看看誰願意把身體給我用？不然白占別人身體，總有些過意不去。」
黎九笙說：「也是個好方法。」
招魂一回生兩回熟。
此時的黎九笙已然十分熟練，輕而易舉就將聚集在這兒的亡魂招來了。
系統說：「老闆，你跟他們說說，若願意讓我用他們的身體，我可以幫他們完成未了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