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前,舒枕山抄起鍋鏟就去廚房了,但今時不同往日,他不是他男朋友,甚至算不上朋友,只是他其中一個炮友。
炮友沒有關心對方身體健康的義務。
既然冉步月六年前就認為他們最好只是炮友關係,現在也恰好實現了這個願望,舒枕山也很樂意繼續維持這段純粹的肉體關係,不再摻雜那些令人糾結痛苦的感情。
一小時後。
公司公共廚房內,舒枕山關掉灶火,將熱氣騰騰的紅棗山藥排骨湯盅端下來,嘗了嘗鹹淡。
嗯,挺姜的。
舒枕山翻遍了辦公室,終於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個結實的硬殼手提箱,字體顏色風格非常鄉土,用巨大的黑色華文行楷寫著「養生功夫雞湯」,外面一圈橘色勾邊,旁邊P了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現實主義走地雞。
就它了。
舒枕山把剛煲好的湯,連湯帶盅一起放了進去,隔著紙箱都能感受到熱度和香味。
他瞧了眼窗外,冉步月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像無邊宇宙里漂浮著的一顆星球。
這盞燈旁邊有個人,這個人現在離自己的距離大約兩百米,他正在呼吸,正在清醒,正在活著。
舒枕山只用步行兩百米,合法合理地進入合作夥伴的工作室,上樓梯,就可以看到他。
這是一條非常簡單的行程規劃,無需使用任何地圖軟體。
於是舒枕山提起湯盅,搭乘電梯下行。
快到門口時,舒枕山意識到,不請自來確實沒禮貌。
於是他摸出手機,打開微信,翻遍通訊錄,意識到他連冉步月的微信好友都沒有。
舒枕山便切到小號,點開了唯一的好友,AAA-ROAM小助理小吉吉的對話框。
舒枕山走出電梯,單手打字:田先生您好,請問冉總監現在還在工作室嗎?舒先生的朋友送了些湯過來……
刪掉後半句。
改成:冉總監現在還在工作室嗎?舒先生有點工作想聊。
舒枕山想了想,又加了幾個字:可以嗎~
正要點發送,舒枕山發現對話框上面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
田小喆這麼晚也要找自己?
舒枕山心裡疑惑,打算等他先發過來。撐開黑傘,邁入雨簾。
不管怎樣,湯得先送過去,冷了就不好喝了。
舒枕山走了幾步,突然頓住。
只見一個清瘦的男人在硯川科技樓下徘徊,他一手撐著傘,另一手拿著手機打字,胳膊肘上還掛著袋東西。
皮鞋在地磚上踩出圈圈漣漪,舒枕山走過去,居高臨下地問:「冉先生。」
冉步月睫毛一顫,手機飛快鎖了屏,抬眼問:「你怎麼在這?」
「因為這是我公司。」舒枕山反問,「你為什麼在我公司樓下?」
冉步月淡道:「……我在打車回家。」
舒枕山「哦」了一聲:「我也是。」
「?」冉步月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舒枕山,「你、要、打、車?」
舒枕山說「嗯」,淡定地打了個電話,問電話那邊的人:「小孫,你說五分鐘內到硯川科技門口送我的,怎麼還沒來?」
一直待命但沒有收到任何指令的小孫:??
兩分鐘後,邁巴赫絲滑地泊至舒枕山身前。
「哇,你叫的車真快。」冉步月說,「舒總再會。」
車門打開了,但舒枕山沒有動。
雨滴滴答答地落在身邊,冉步月有點煩躁:「你怎麼還不上車。」
舒枕山看著他,低聲說:「上車吧,司機送你回去,順路的事。」
冉步月:「……」
舒枕山:「科技園的夜晚是下班高峰期,下大雨,車更難打。」
「那就多謝舒總了。」冉步月上了車。
舒枕山繞到另一側上車,是他平時不坐的地方。
車門輕輕合攏,瞬間將瓢潑大雨隔絕門外,舒緩的音樂從昂貴立體音響流淌而出,令人放鬆。
「先送他回家。」舒枕山說。
小孫答好的,轉頭問:「舒先生,這位先生的地址是?」
舒枕山不語,轉頭注視冉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