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睡?」林岩抬起頭,和方越拉開正常距離之後,問。
「等報告啊。」說完,他有狐疑地看了一眼出現在他面前的林岩。
這是取報告的地方,但他們醫生電腦上就可以調出報告,很少有人會親自來取。
而且,精神科的大部分檢查,是不需要到檢驗科做的。
林岩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於是方越問:「你呢?來這兒做什麼?」
林岩說:「來了個新同事,今天我帶他做入職體檢。」
「你這麼閒?」方越笑了笑,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是挺閒的。」林岩也沒否認。
方越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左右了,他的報告已經已經好了,於是他站起身,和林岩告別,「那我先走了。」
林岩點頭,還不忘囑咐他:「發工資了記得來開藥!」
方越到了取報告的機子上,正巧前面有個很高的人正在取報告,方越就排在了他的後面,拿出手機翻閱了一下工作群。
大部分人都在吐槽上一個項目有個辦法被甲方退回來了,組長臨時抓了幾個人今天去甲方公司改設計。
萬幸方越請假了沒被抓壯丁。
方越正偷笑呢,突然感覺有人在看自己。
他抬頭,剛才在自己前面取報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轉了過來,方越的視線落在那人臉上的那一刻,方越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裡。
——是傅岑。
兩人沉默地對視著,誰都沒開口說話。連氣氛都變得尷尬起來。
「你們在幹什麼呢?」林岩第一次出現時機如此正確,方越在林岩開口的那一瞬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而看向林岩。
林岩站到了方越的旁邊,目光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他們對面的人,「怎麼?你們認識啊?」
方越沒吭聲。
林岩覺得有些奇怪,問了下對面的人,「傅岑,你們認識啊?」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傅岑視線再次落下,落在了方越身上,語氣不咸不淡地說:「高中同學。」
林岩一副瞭然的樣子,「高中同學啊?」
方越繞過傅岑站在了取報告的機子前,一邊說一邊操作機子取報告單,裝作雲淡風輕,語氣也四平八穩,「是,高中同學,不過好多年沒見過了,我都差點沒認出來。」
傅岑也承認,「確實,很多年沒見過了。」
報告零零散散七八張紙,方越全拿在手上的時候才又轉過身,對著他們說,「那我先走了,葉醫生還在等我。」
林岩點頭,對著傅岑說,「我們也先走吧,你還沒去護士站領工牌。」
護士站和葉醫生的辦公室在兩個方向,於是他們三人背道而馳。
方越都又拐一個彎之後,才靠著牆緩了口氣,他感覺渾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乾了,這會兒手腳發麻,像是抽筋了一般。
他急促地大口喘氣,額頭也冒出冷汗。
怎麼會見到傅岑?
方越其實設想過很多次再一次見到傅岑是什麼樣的場景,大概兩三年前,他就再也不做這種無意義的假設了。
他好像真的釋然了,也真的接受了傅岑就此消失在他生命中這個設定,他甚至有時候勸自己說不定傅岑只是自己的臆想,就當他不存在就好了。
但怎麼會突然遇見呢?
傅岑入職這家醫院了?傅岑回a市了?什麼時候回來的?老傅怎麼樣了?
一時間無數的問題湧上了方越的腦袋,橫衝直撞得方越腦子發脹。
他在牆角呆了大約十分鐘,才把自己從一種恍惚的精神狀態中間抽離出來。
方越又抬頭看了一眼檢驗科的方向,已經看不見傅岑和林岩的身影。
他挪著步子慢慢往葉醫生辦公室走,心一墜一墜地疼。
方越突然覺得林岩的提議也未嘗不可,他好像真的不該擅自停藥。
到葉醫生辦公室的時候,葉醫生還有病人,於是他在外面等了一會兒。
這期間他打開了很久沒打開的**號,在上面翻到了屏蔽了消息的九班班級群。
其實這個群到現在還是挺活躍的,只是方越從來沒有打開過。
他翻到大概一個月前的消息,那個時候徐之丘他們就在問傅岑是不是要回國了。
傅岑問他們怎麼知道的,徐之丘說自己有個學妹是和傅岑一個實驗室的,聽說了傅岑要回國的消息。
徐之丘當年學了化學專業,據說後來轉行製藥了,現在在美國一所很厲害的大學讀博。平時就他還和傅岑有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