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有可能讓他對眼前的文字產生錯誤的判斷。
白櫟呆滯了會兒,乾脆坐起身來,打開了燈。
又在心中一個字一個字地把那幾句話默念了一遍,伴隨著強烈的喜悅,他的胸口逐漸變得充盈鼓脹。
正當他抬起帶著顫抖的手指,思考該如何回復,那些句子一條接一條地從屏幕上消失了,留下的是一整排「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的系統提示。
白櫟蒙了。
這是什麼意思?慕容徵到底在做什麼?
片刻後,屏幕上又出現了一條內容與剛才的話語毫不相干的新消息。
——我手機壞了,才剛修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誤觸居然把你刪了,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啊。
白櫟目瞪口呆。
怎麼這樣!
在感到疑惑和莫名其妙的同時,方才的欣喜飛快地變質扭曲,轉化為了怒火。
再好脾氣的人也受不了這樣的戲耍。
白櫟一貫隨和,懶得追根究底,隨遇而安。
但這一回,他覺得自己必須得同對面的人較真一下。
可是說什麼才好呢?他手指懸在輸入框上方,糾結好一會兒,大腦亂糟糟的始終組織不好語句。
就這麼拖延了兩分多鐘,他乾脆打開了電話簿,直接一個電話呼了過去。
不久前才給他發了大堆消息的慕容徵半晌沒接。
直到白櫟耐心漸失,那一肚子不滿快要都醞釀成了酸楚,響鈴提示音終於停下,耳畔傳來了慕容徵略顯不安的聲音。
「……餵?」慕容徵不自然地頓了頓,「你怎麼還沒睡?」
「你剛才說喜歡我,我看到了。」白櫟開門見山地說道。
他話語直接,但語調卻並不強勢,沒什麼底氣。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
「我說,我看到你剛才發的消息了,」白櫟重複,「你說喜歡我。」
「啊,」慕容徵很尷尬的樣子:「我睡不著、不對,我夢遊了,夢遊發的。」
「什麼意思?」白櫟愈發難過,「不是認真的嗎?那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片刻後,慕容徵發出了一些意義不明的,像是嗚咽又像是哀號的聲音。
「你真的好會折磨人,」他對白櫟說,「你是夢魘魔吧?」
夢魘魔是遊戲裡的一位可選英雄,因為也是輔助,白櫟略有些了解。他知道夢魘魔的大招名叫「操縱人心」,還有一個魅惑技能可以把地方的攻擊轉化成治療,中招的人腦袋上會連連冒出愛心。
「我不會玩那個,」白櫟說,「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是慈悲。」
「……」慕容徵深吸了一口氣,「那拜託你,對我大發慈悲,別再玩弄我的感情了,好不好?」
「我沒有啊,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白櫟也有點著急了,「我看到你發了,但是又撤回了。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這對我很重要啊!」
「其實你很愛聽是不是?」慕容徵自嘲版笑了一聲,「好,那好吧。我喜歡你,非常喜歡,喜歡的要死。從第一次在學校見到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每次見面每次說話都會變得更喜歡你。我——」他頓了頓,「你別讓我感覺自己那麼窩囊行不行?」
白櫟逐漸睜大了眼睛。他試著抿住嘴唇,卻抑制不住它們的輕顫。
「滿意了嗎?」慕容徵仿佛方才一下子用完了所有的力氣,聲音一下子輕了許多。
「哪、哪種喜歡啊?」白櫟忐忑,「不是朋友的那種吧?你想跟我談、談談……」
「想。」慕容徵的回答簡單直接,一副破罐破摔的架勢。
「真的可以嗎?」白櫟激動壞了,「那我們開始吧?」
「……」
慕容徵不吭聲,白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捧著手機傻傻地笑了一下。
「那個,你剛才本來是想說什麼?」慕容徵試探著問道,「想跟我談談心嗎?」
「不是啊!」白櫟著急了,「談戀愛啊!」
「……」
「你不是這個意思嗎?」白櫟如遭雷擊,「你不想嗎?」
「……」
「餵?」白櫟不安。
「我在想,是不是我發完消息放下手機的一瞬間睡著了,」慕容徵喃喃,「現在在做夢。」
白櫟心想,倒也沒有沒有這個可能。他試著在大腿上扭了一下,怪痛的。
「我是醒著的,」他問慕容徵,「你呢?」
「白櫟,你認真的嗎?」慕容徵問,「為什麼你會突然……」
光顧著興奮的白櫟被他提醒,這才意識到眼下的發展實在有些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