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親呢?他不明白。如果介意場合,就不該隨隨便便說出那麼曖昧的話。讓人有了期待又落空,很不道德。
難道是因為自己沒有「多說幾句」?
段非嘀咕起來:「我看你明明忍得住。」
「嗯。」邵久一應了一聲。
「嗯」什麼「嗯」!
段非繼續逼逼:「應該也不是很想吧。」
邵久一笑了一聲。
段非皺著眉頭瞪他,決定哪壺不開提哪壺:「你肯定有不開心的事,說來聽聽!」
邵久一又伸手揉他的腦袋,接著非常順手地摟住了他,攬著他靠到了自己身旁,捏了一把他略微發燙的面頰。
「我活了二十七年,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是父母親生的。」他十分平靜地說道。
這話題未免太炸裂,段非驚訝無比,「欸?」了一聲。
對話間,兩人已經到了那家燒烤店外。
兩人進店後挑了一張角落的桌子。入座後,邵久一拿起一旁略顯油膩的塑封菜單,問道:「有什麼推薦嗎?」
他的表情語氣一派自然,仿佛方才只是交代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段非卻是回不過神,傻愣愣看著他,張開嘴好一會兒後才說道:「羊排好吃。」
「那來兩個,」邵久一說,「還有嗎?」
「……我喜歡這裡的錫紙金針菇和烤饃片。」段非說。
兩人很快點完了單。服務員一一記下後,問道:「來點什麼飲料嗎?」
邵久一露出了十分微妙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著段非,說道:「我想叫點啤酒,但……又不太敢。」
段非知道他在暗示什麼,虛張聲勢大聲對著服務員說道:「先來兩瓶!」
邵久一併未阻止,只是笑著看他。
「我會有分寸!」段非強調,「一瓶還是能喝的。」
「哦,」邵久一點頭,「那就好。」
他明顯不信。段非臉上掛不住,又礙於自己的黑歷史缺乏底氣,於是選擇切換話題。
「你剛才說的那個……怎麼回事啊?」他問。
「就是字面意思,」邵久一臉上沒什麼表情,「我還挺驚訝的。」
段非心想,你現在的樣子可一點兒也看不出驚訝。
燒烤還沒上,服務員先把他們的啤酒送了過來,幫著開了蓋子。
邵久一主動替兩人都倒了一杯,接著淺淺地抿了一口。
「他們對你好嗎?」段非問。
「好啊,」邵久一說,「小時候也被雞毛撣子抽過屁股,但大多數時候可以稱得上是有點兒溺愛了吧……跟普通家庭應該沒什麼區別。所以,我以前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段非聽完最後一句,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是因為陳明生嗎?難道他真的是……」
「是陳勝明,」邵久一糾正他,然後說道,「我不知道我跟他有沒有關係,可能真的有吧。」
段非呆滯地眨巴了兩下眼睛。
「他的出生日期跟我不一樣。但我爸媽今天告訴我,我的出生日期是他們抱我回去的日子,不是真的,」邵久一說,「如果不是遇到了陳勝明,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讓我知道吧。」
段非絞盡腦汁,努力安慰他:「因為……因為對他們來說,你就跟親生的一樣吧。」
邵久一點頭:「嗯。」
「你沒有問他們關於陳勝明的事嗎?」段非問。
「他們說,當初從福利院帶走我的時候並沒有聽說我有兄弟,」邵久一說,「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再瞞我。」
「那就說明他跟你沒關係!」段非說。
邵久一笑了笑:「但願吧。只是……我聽說有些時候為了讓孩子更容易被領養出去,福利院會刻意隱瞞這些。」
「……」
服務員端來了部分的烤串兒,段非立刻招呼:「這個牛肉串也好吃的,你試試!」
邵久一併不客氣,伸手了一串。
「你是因為跟父母說這些,才走不開嗎?」段非問。
「嗯。」
段非尷尬了:「……這個話題還挺嚴肅的,你是不是不該出來的呀?」
「沒事,聊完了,」邵久一對他笑,「確實還挺好吃的。」
他說著又喝了一大口啤酒,愜意地舒了口氣。
段非卻是沒什麼食慾。
「你跟姓陳的也不見得是兄弟,」他開始胡言亂語,「你們又不像。也許只是巧合,這個世界上會有三個經歷差不多的人,被你遇上了其中之一,其實還有一個呢。」
邵久一忍著笑看他:「不像嗎?」
「除了臉,別的地方都不像,」段非強調,「你比他好多了。」
「是嗎?」
「他是個騙子,道德敗壞,」段非說,「但你是個好人。因為你放了我一馬,我才能坐在這裡跟你一起吃烤串。上次我喝多了,你還趕過來照顧我,我那麼鬧騰你也不生氣,說明你是個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