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認識,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夏隊有點兒不信。
「我遇上苦主了,」邵久一苦笑,「人家認錯人找我來要錢,差點兒解釋不清。」
夏隊驚訝過後也笑了:「真不是親戚啊?」
「真不是。」邵久一說,「壓根不認識。」
「唉,本來還想找你搭個線,勸他自首,」夏隊嘆氣,「還是得跑一趟。」
邵久一猜想,夏隊應該沒說實話。他們還沒收網,此時一個可能是親屬的內部人士私下打探,實在是有些可疑。
現在,也不見得是完全信任他了。
「等抓回來了讓我也見見,看照片長得跟我幾乎一模一樣,」邵久一說,「我太好奇了。」
「我們看到那些視頻的時候,真以為是你呢,」夏隊笑道,「你不知道當時氣氛有多尷尬。」
「什麼視頻?」邵久一問。
「嘖,就那種啊,」夏隊挑了一下眉,「你懂的。」
「……」邵久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哪兒來的?」
「受害者提供的。」夏隊說。
想到段非小朋友看過跟自己長得一樣的人的那種視頻,邵久一不由得渾身彆扭。
「他是……跟人家視頻那什麼,被錄下來了?」邵久一問,「是那個來報案的小朋友提供的?他還錄視頻啊?」
「哪個?」夏隊問。
聽著意思,報案的還不止一個。
「姓段,叫段非,」邵久一說,「就是他認錯人找到我頭上,我才知道這事兒。」
夏隊陷入思索。
「長得白白淨淨的,眼睛很有神,看起來……那個……蠻可愛的。」邵久一試圖提醒。
「哦,不是他,」夏隊說,「我們順藤摸瓜找到了七個受害者,事實上可能還不止。」
邵久一瞪大了眼睛。
「特大同性戀網絡詐騙案件,」夏隊說著,笑了起來,「我現在看到你這張臉都忍不住想笑……前陣子剛看到照片和視頻的時候都以為真的是你呢……」
「……」
「你還跑來打聽,」夏隊說,「真是,太尷尬了,差點就影響內部團結了。」
邵久一心想,之前突然安排自己出差,不會是因為怕自己影響他們調查吧?
這個姓陳的,長得也是一表人才,怎麼不干好事盡給自己添亂呢。
.
當天下班後,他猶豫要不要再給段非發個消息,告訴他進展,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只透露這點信息倒不擔心違反紀律,只是想起段非也提過跟那人視頻的事兒,邵久一產生了不必要的尷尬。
反正中午電話里該說的也差不多說了。
下班路上,邵久一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問他周末有沒有空,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吃頓飯。
邵久一剛出完差,暫時沒那麼忙碌,當即應允。
臨掛電話,他隨口問了一句:「我們家親戚里有沒有姓陳的?」
「姓陳的?」對方想了會兒,「好像……沒有吧?」
還真是非親非故,也真是奇了怪了。
「怎麼突然問這個?」他母親問。
「我遇到一個跟我長得特別像的人,」邵久一說,「雙胞胎兄弟似的。……你們小時候不會是生了倆,另一個送給別人了吧?」
他本意只是玩笑,卻不料對面一片安靜。
邵久一頓時不安:「……媽?」
「沒這回事,別瞎說,」他母親笑了兩聲,「這個姓陳的是做什麼的?今年多大?」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邵久一問。
「我不知道啊,這不是在問你嗎?」母親說。
邵久一沒追問,心中卻依舊狐疑。
這些年的工作經驗,讓他很擅長捕捉旁人話語中不自然的部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母親沒說實話。
掛了電話,他坐在車上,一邊思考,一邊隨手胡亂翻起了朋友圈。
他沒有發東西的習慣,但偶爾會看一眼。
他的手指機械地滑動,各種內容從屏幕上一一閃過。就這麼走馬觀花地看了會兒,他忽然停下動作,又向上劃拉了兩下。
方才一閃而過的照片重新出現在了屏幕中央。
那是一張自拍。畫面中的男生笑得眉眼彎彎,捧著一個模樣十分誘人的烤紅薯,看起來非常幸福的樣子。
——純仔請我的!我愛純仔!我要和純仔結婚?
邵久一回憶了會兒。那天和段非一起的人中就有一個名字裡帶純字,好像姓謝。
也不知道段非這話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聽說他們那圈子很亂。這個純仔對他那麼好,願意陪著他這麼亂來,指不定還真對他有點意思。
倒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