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艾琳第一次見到利奧如此蠻橫的一面,他毫不講理的將Irin夫人認定為想把自己積壓已久的貨物賣給艾琳的奸商。
就算她解釋了無數次Irin夫人從沒跟她提過自己工廠所遇到的困難,利奧依舊固執的認為Irin夫人居心叵測,甚至連跟漢娜保持多年聯繫、一聽到她的消息就來紐奧良找她也成了Irin夫人謀算深遠的證據。
冷漠、專橫、暴躁,利奧現在簡直像是個一觸即發的火槍筒。
「我覺得我們現在需要冷靜一下,現在這種爭執對我們來說毫無意義」,艾琳按捺住滿心即將噴涌而出的怒火,深深呼出一口氣,又道:
「更何況到底要不要和Irin夫人合作、要不要去紐約開店,這都是我自己該決定的事情,本質上來說跟你沒什麼關係,利奧。」
艾琳的語氣里避不可免的帶上了些許冷意,她從小就習慣了獨立生活,也
習慣了對自己的人生享有絕對控制權,在21世紀時,她父親都不能影響她要選擇什麼學校和專業,現在到了19世紀,更沒人有資格對她的人生和選擇指手畫腳。
這是她的事業,就該由她自己說了算。
包括利奧。
而且如果說利奧好商好量的跟她講Irin夫人的事情,她或許還會再考慮一下Irin夫人是不是真的別有用心,但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到底是在做給誰看。
給她個下馬威嗎?
艾琳胸口堵得厲害,她扔下這句話就提起裙子毫不猶豫的往屋裡走。
走廊兩側的綠植喪眉搭眼的垂著頭,被風吹的左搖右擺。
穿越回來之後倒霉事一樁接著一樁,她本來今天同時見到漢娜和Irin夫人的時候心情都好了許多,但這份還不錯的心情迅速終結於利奧短短几句話。
心頭像是壓著朵沉甸甸的烏雲,墜的艾琳心煩意亂。
艾琳旋開水龍頭把手,手伸到偏涼的水下,涼意從指尖衝到手腕。
利奧抬手就旋上了水龍頭開關,臉色黑的要死不活,關她的水龍頭連句解釋都沒有。
雖說她知道利奧多半是覺得她病還沒好利索,最好別碰冷水。
但他長嘴是幹什麼用的,剛才還只是不會好好說話,現在直接連說話都不會了嗎?
艾琳心頭的火氣一下子竄了起來,她都這麼大一個人自然有自己的判斷能力,Irin夫人是好心還是禍心她能判斷,能不能用涼水洗手她也能判斷。
「嘩嘩嘩——」
一泄如瀑的水柱直直砸向池底,濺起來一大片冒著白泡的漂亮水花,緊接著水花直直澆在了艾琳衣服上。
她腰腹處濕了一大片,緊緊貼在身上,又濕又冷,不舒服極了。
艾琳心情更糟了。
濕掉的衣服就像是她現在看利奧的心情——忽略不掉,卻也弄不走,只能束手無策的任由它留在原地。
膈應人的厲害。
但她沒想到利奧說出來的話還能更膈應。
水龍頭被關上,可利奧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帶來的嘈雜程度對於艾琳來說都遠勝於水龍頭的嘩嘩聲。
「我說的每一個字都在為你著想,你怎麼就聽不進去人話」,利奧煩躁的單手拽開襯衫最上面的扣子,眼神緊緊盯著艾琳,「你怎麼保證Irin夫人她沒有一點別的心思。」
艾琳冷笑,出言譏諷道:「不好意思,我長眼睛了,她到底怎麼想的自己會看,就不勞駕您了。」
她一口一個您,陰陽怪氣的腔調像是尖刀子似的往利奧心口扎。
他想不通艾琳為什麼要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跟他爭辯這麼久,他倆下午的時候明明還是好好的。
「現在這個情況跟五年前不一樣」,利奧忍著一口氣,竭力使自己更加平靜的跟艾琳解釋:「五年的戰爭足夠改變很多人,Irin夫人她已經找過很多個商家,試圖兜售出去她積壓已久的貨物,甚至使出了賄賂銷售這種手段,她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人了。」
艾琳不假思索的反駁出聲,「那你以為你還是五年前的那個人嗎?」
幾乎是這句話脫口而出的一瞬間,她就開始後悔了,艾琳用力清了清嗓子,尷尬的偏過頭,儘量遮掩住自己的悔意。
吵架這件事情就是誰先後悔誰就輸,這次吵架直接關乎於利奧能不能對她的生活指手畫腳這件事,她決不能認輸,至少要讓利奧對他自己行為的界限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正因為是很親密的情侶,所以這份親密之內的界限更需要劃清。
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這些事情從一開始就該說清楚的,五年前她沒機會跟利奧說,所以現在必須一次性說清楚。
至少利奧決不能對她的事業指手畫腳。
而且,如果她眼睛沒壞的話,利奧在對她的行為指指點點時,眉宇間是抑制不住的得意,仿佛是在因為自己揪住了她的疏漏之處似的。
這是她決不能容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