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值大錢的東西嗎?她穿過來這麼幾天,第一次見到約翰如此高興。
艾琳心頭微動,逃跑這件事裡,錢是重中之重,如果這是什麼值錢物件的話……
她側過身,站在窗戶的視線死角處,仔仔細細的瞧著籠子。
籠子的長寬高大約是一米五,罩著黑布,可能是某種畏光的大件貨,難不成是油畫或者實木家具、絲綢?
那也不該用籠子裝。
或者是動物?不對,是個活物總得發出點聲響,可籠子裡靜的出奇。
艾琳靜靜思忖到。
忽然,只見一隻蒼白染血的手,悄然從黑布空隙里探出,死死攥著籠子最下方的橫樑,指縫溢出鮮血,淅淅瀝瀝灑在地面上。
原主父親罵了句髒話,抽出掛在腰上的馬鞭,揮舞著抽了下去。
鞭子撕裂空氣,黑奴們肉眼可見的瑟縮起身體,鞭梢撞上皮肉,發出沉悶的聲響。
那隻手吃痛,猛地縮了回去,只在籠底邊緣處留下個被血液浸染的紅黑印記。
艾琳頭皮發麻,如同一盆涼水兜頭淋下,驚的她心神俱裂,都快要拿不穩手裡的刀。
那籠子裡是個活生生的人。
艾琳呼吸一滯,再一次清晰的認識到現實。
這不是追求平等的21世紀,在這裡,人也屬於商品交易的一員。
——她也是
女人甚至因能生育,價格都要高昂許多。
就像是母羊就要比公羊更值錢一樣。
艾琳胸口劇烈起伏,束在腰間的鯨骨腰帶勒越發緊,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心臟跳的極快,幾乎要衝破胸衣。
眼前一陣陣發著黑,艾琳扶著櫃檯,掏出兜里的鼻鹽用力吸了一口,眩暈感稍微退了些。
能不難受嗎?她現在的腰圍硬生生被勒到了二十一英寸,53厘米!
她上輩子餓到營養不良的時候也沒有53的腰圍。
再不跑她就得脊柱側彎了,畢竟這可不是原主的身體,這是她自己的身子!
她可沒有從小被束腰。
說來也很神奇,艾琳本以為自己是魂穿,畢竟她醒過來時身上穿著當地服飾,正在自己屋子裡縫補衣裳。
直到她發現自己手臂上的水痘疤痕、腰上和脖頸後的紋身時,她才意識到這是她的身體。
幸好原主和她長得一模一樣,身高體重分毫不差,原主的家人都沒認出來。
當然,也可能是過去的日子裡壓根沒人在意原主是什麼樣的人。
多子女家庭的老二總是這種待遇。
炊煙高高飄起,燒烤坑上架著的烤肉表層溢出油脂,被火舌舔舐後散發出馥郁香氣。
鋪著台布的餐桌被擺在緊挨著倉庫的左手邊,僕人端著銀質餐盤匆匆穿梭於廚房和餐桌之間。
侍女穿著寬大的印花布裙,忙著擺弄餐桌。
長廊上擁滿了各色裙擺,堆疊在一起,伴隨著女孩們的嬌笑聲——只有沒結婚的女孩才能穿顏色艷麗的長裙,嫁人之後,等待她們的就是各種深色衣裙了。
客人們漸漸多起來,蒂娜夫人帶著年歲尚小的兩個孩子回到客廳,把院子裡最適合聊天的樹蔭留給男人們。
「我們可不願意跟他們在一塊,男人們可吵死了」,蒂娜造作的跟早來的幾位夫人抱怨道,仿佛這是甜蜜的煩惱。
這個點來的都是比較親近的熟人,幾個男人蹺著二郎腿圍坐一團,大肆抨擊北方士兵。
「要我說,一個南方兵,就能殺死一打子北方佬」,舉著酒杯的約翰大聲嚷嚷道,他穿著高幫靴子,寬鬆的亞麻布上衣都遮不住他肥碩的肚腩。
笑死,用什麼打,用你們從英國進口的單發前膛槍打人家的連發槍?
子彈還沒換完就先被突突了。
沒鐵沒戰艦,拿什麼跟人家打,靠一口傲氣?
好笑——
艾琳背過身悄無聲息的翻了個白眼,在一眾穿著帶裙環長裙、正嬌笑著的年輕小姐們中間顯得格外不同。
清晰可見的輕蔑神情引來閣樓上男人的注意。
「艾琳,你穿這顏色真難看」,公鴨嗓男聲響起,「我上次不就跟你說了,我不喜歡你穿綠色,你今天怎麼還穿。」
艾琳面無表情的垂頭看了眼自己的淺綠色棉布長裙,接著抬頭盯著她便宜未婚夫青蛙似的突出雙眼,
「那你送我條新的,你喜歡什麼顏色送我什麼顏色,我要絲綢的,有層疊荷葉邊和手工蕾絲那種,最好再有點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