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還想在陳達堅回來之前,再惡狠狠地罵一會兒阿貞。
她老了,肯定沒辦法和阿貞這樣一個年輕女人比體力之類的,可那又如何?給阿貞再大的單子,阿貞都肯定不敢真對她如何。
要是阿貞忍不住了,她大喊幾聲,將這樓里的其他人都驚醒,那也肯定會有人來勸阿貞。
總之,她是安全的。
但又有強烈的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
那些寒意,將陳老太徹底吞沒。
陳老太只覺自己冷到手指都要發抖。
她很想說話,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
她只看到面前的阿貞,微微低著頭。
阿貞的頭髮偏短,剛過肩膀一點。
那樣的頭髮就這樣垂下,遮住了阿貞兩側臉龐。
陳老太只覺那一切陰森的源頭,就是眼前的阿貞。
她被嚇得連呼吸都變急促了。
這會兒的阿貞,看起來格外嚇人。
猛然,阿貞抬起頭來,對她露出笑容。
那笑,也怪誕詭異。
陳老太莫名想到紙人被強行畫上去的笑容,僅僅只是畫上去的,根本和笑的人的真實心情沒有任何關係。
陳老太只覺自己都要變得更驚慌了。
她現在最後悔的是,為什麼沒在阿貞問她在這裡住一晚上還是回家的時候,果斷選擇回家。
她為什麼明知道這屋子不對勁,明知道給家裡招惹來了髒東西的阿貞不對勁,卻還和阿貞待一起,沒考慮過阿貞有多危險?
而後,她聽到阿貞的聲音。
阿貞的說話的聲音平到沒有起伏,乾巴巴的。
「很晚了,該睡了。你要七千,是嗎?」
阿貞問完,再看著陳老太,將自己兩側的嘴角網上再扯高了一些。
可這個笑容,依舊看起來只像一個虛幻假象,而沒帶有任何情緒。
陳老太一動不動地看著阿貞先回了主臥。
至於小玉,早在陳達堅出門時,就被阿貞送回次臥了。
客廳的燈還亮著。
阿貞回主臥的時候,並沒有去關客廳的燈。
明晃晃的燈光,多少帶給了陳老太一絲安撫,讓陳老太覺得這屋子也沒那麼危險。
阿貞已經在主臥里關上門了,陳老太慢慢地緩了神,準備先去開次臥的燈,再出來關客廳的燈。
陳老太剛剛邁步,客廳的燈卻閃了幾下,旋即,讓整間客廳都歸於黑暗。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陳老太叫出了聲。
黑暗中,她隱隱還聽到了低低的嬉笑聲。
她的叫聲並不大。
在聲音發出的瞬間,陳老太就覺得自己喉嚨也被什麼東西給按著,強硬地將她準備發出的聲音按了大半回去。
那種感覺,就像有一雙冰冷的手,捂著她的嘴巴,掐著她的脖子。
她像在溺水的人,像掙扎,卻無處使勁。
忽然,又有一絲亮光透了出來。
主臥的門被打開了。
燈光也正是從那裡面透出來的。
阿貞在主臥走出來,看了看客廳中的陳老太。
「睡覺吧。」
阿貞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麼古怪。
陳老太傻乎乎地應了一聲,借著主臥那一點光線進入次臥。
她都不再想什麼開燈關燈之類的事了。
這會兒,想那些還有什麼意義?
這屋子裡的東西厲害得根本不怕燈光。
陳老太更不知道,她為何會在阿貞走出來後,就覺得自己舒服了許多。
這究竟是阿貞擁有對付這屋子裡的東西的能力,還是另有緣由?
陳老太一概不知。
她也不想知道。
先睡覺,睡醒了,等陳達堅回來了,她再和陳達堅好好商量。
但想到陳達堅,陳老太就不可避免地再想到已經被陳達堅拿走的那點錢。那可真是好大一筆錢。她攢下的養老金就那麼多,雖然每個月都能有一些進帳,但進帳的數量並不大,她如果還想再攢下七千,都不知道要多久。
還有,接下來應該要去請更多的大師來幫忙驅邪了。
到處都是需要花錢的地方。
想到錢,陳老太又想到阿貞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她一點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阿貞都說了她不可能從阿貞的手中拿錢,但阿貞又問她是不是七千。這七千,是否還有其他含義?
陳老太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她今天一天走了不少路,又去了好些地方,真的覺得累了。
陳老太睡得正朦朦朧朧時,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面前。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往床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