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弟弟是這世上最柔軟最善良的人,就算是他在覆神域內,他也不會贊同覃千夜為了找他而讓世界陷入危難之中。
更何況如今覃千夜並不確定覃末綃是否在覆神域之內。
其實對於覃末綃這個名字,覃千夜從來沒有叫過,也沒有承認過。
哪怕過了一萬年,他也無法想像,怎麼會有人恨自己的孩子到那個地步,甚至連給孩子起名字,都那般惡毒。
末綃,末端之綃。
當年鮫人未滅,鮫綃在各個神國國度盛行,深受上層女子追捧。
而凡是用過鮫綃的人都知道,鮫綃雖然美麗,末端卻有毒,織衣之前,首先便要把末端之綃剪切焚燒。
久而久之,末綃便成為無用之物的代名詞。
覃千夜雖然不知道那女人為何要給覃末綃起這個名字,可他深深記得,他第一次見到覃末綃時,雪下得很大,風聲嗚咽。
透過破落的窗戶,他看到那小小的嬰兒,正因為七日滴水未進餓得哭都哭不出來,臉色白中泛青,顯然是快不行了。
而那女人非但不理會,甚至扒了他的衣服,眼含快意的拿著針往他身上戳出一個個針孔。
若不是覃千夜靈機一動,喊了一聲皇上駕到,恐怕那小小的嬰兒,就會直接消失在那個寒冷的大雪夜裡。
現在想來,覃千夜仍然記得自己抱住那小小嬰兒時的震撼與心疼。
他是那么小,身上幾乎沒有肉,卻有上百個針孔。
「這空間裂縫裡面的怪物是不是變少了?」
一道驚呼聲把覃千夜從記憶中拉回,他目光重新聚焦,落在眼前的時空裂縫之上。
覃千夜清楚的記得,剛看到這個裂縫時,後面擠擠挨挨一大群奇形怪狀的神魘,爭先恐後朝裂縫最薄弱之處瘋狂衝撞。
而現在,那原本足以讓人犯密集恐懼症的神魘的確稀疏了許多。
並且還在不斷減少之中。
覃千夜第一時間意識到了事情古怪之處。
無緣無故,那些明顯窮凶極惡的的怪物是不可能自己放棄突破裂縫的。
當然,它們也不可能是因為看到了外界的他們而退縮。
畢竟這些時日他們早就研究過了,他們在外部可以看到裂縫之中少許畫面,可裂縫內部朝外卻是什麼也看不見的。
那些神魘之所以聚集在此,完全是出於本能。
所以,必然是覆神域中發生了什麼變故,才會讓它們突然消失。
不知為何,覃千夜下意識想到目前正處於失蹤狀態的覃末綃。
安安該不會進了覆神域吧?
這個想法出現之後,覃千夜第一時間搖了搖頭。
不可能,他之前分明告訴自己,這段時間是去解除因果鎖了。
儘管這麼安慰著自己,但覃千夜的目光卻死死的盯著那道空間裂縫,似乎想要將其看透一般。
而就在這短短時間,裂縫之中原本肉眼可見的神魘已經全部消失無蹤,再不見之前的猙獰景象,只留下一片純然乾淨的黑,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對此,有人高興慶祝,畢竟之前的場景著實可怖,如今怪物退去,不必擔心裂縫被攻破,的確值得歡呼。
也有人憂心忡忡,那般恐怖的怪物突然退去,無法預估後方是否還有更大的陰謀,而如今的暫時退去,說不定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酆都大帝考慮得更多,在發現裂縫異常時,他就下達命令統計其他裂縫是否也是同樣情況。
忙完一通後,他這才想起要問問覃千夜的意見,結果轉過頭就發現,覃千夜早已不見蹤影。
然而貓卻被他留了下來。
「荼荼,千夜兄呢?」酆都大帝記得這段時間荼荼都和覃千夜一起行動的,可今日覃千夜竟然把它放下了,著實有古怪。
荼荼正繞著裂縫轉圈圈,對於覃千夜私自扔下自己消失十分不滿,心情很是陰鬱,聽到酆都大帝問話也沒有好脾氣,「他貴人事忙,神出鬼沒,我只不過是一隻無足輕重的小貓罷了,哪裡知道他能去哪裡。你不是他至交好友嗎?不如你問問?」
酆都大帝:「……」
不但沒有從貓口中得到答案,反而被陰陽怪氣嘲諷了一番,酆都大帝也沒生氣。
畢竟再怎麼說,它也只是一隻可愛的小貓罷了,他堂堂陰界之主,還沒有必要與一隻貓計較。
荼荼說完那番話之後,也沒有與酆都大帝再多說,它並不關心對方的反應,晃了晃尾巴消失在原地。
覃千夜一定知道什麼,神神秘秘的拋下它跑了,說不定與主人有關,它必須把他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