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杜夫子走上講台,原本喧鬧的課堂才安靜下來,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今日的授課,講解策論之術。
杜夫子的授課風格與周夫子很不一樣,深入淺出,卻又處處設疑,引著學子不斷深入思考。
學霸們都挺直了脊樑,眼神中不敢有絲毫懈怠,賀淵也深吸一口氣,聽說考中舉人不但有三十兩銀子,還能得十五畝旱地。
賀淵已經想好了,若他考中舉人,就把十五畝地全部賣了,在鎮上給夫郎買間小鋪子,房契上就寫於清的名兒。
他思緒回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貫注地聽著,手中的毛筆在宣紙之上不停遊走,墨汁點點暈染。
講台上的杜夫子也滿意地看著這一幕。
課間休息時,賀淵一人來到書院的花園,坐在石桌旁,放鬆大腦,只待他養精蓄銳,再殺回課堂,繼續做卷王,跟眾學霸一起卷。
緊接著是書法課,課堂內散發著淡淡墨香,如今賀淵筆法已然頗具造詣,每一筆劃皆似蒼松翠柏,剛勁而有力。
不知不覺,上午的課程在充實的氛圍中悄然度過。
此時,窗外的陽光變得更加明媚,賀淵餓了,忙著回家吃飯,腳步匆匆徑直往書院大門走。
行至半路,就見楊多多快步跑了上來,身後還跟著百羽。
楊多多神色略顯慌張地說:「淵哥,你可算是出來了,我們班月底要大考,我這心底實在是慌,要不,散學我去你家,與你一同溫書。」
百羽跑近後,先是喘勻了氣才說道:「淵哥,我也想跟楊多多一同。」
三年過去,楊多多已不是當初那青澀的小娃,曾經總是追在賀淵身後虛心求教的小娃,如今不過才十四歲的年紀,就已考中童生,已然是值得眾人誇獎。
百羽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長高了,氣質也沉穩了,往昔的活潑好動雖仍有留存,但更多了一份內斂,聽說他娘在去年就給訂下了婚事。
倒是方志,如今已然二十有五,卻仍尚未娶親。他一心撲在學業之上,每日皆刻苦研讀。然啟蒙較晚,至今不過幾年時間。
與賀淵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語。賀淵身具兩世記憶與學識,於科舉之途如有神助,方能在短短數年內,便成功考中秀才。
方志前年踏入科舉考場,可連童生之名都未能取得,此般打擊,令他失落了好一陣子。
幸得周夫子悉心點撥,他才得以重拾信心,再次踏上求學之路。
而大少爺陳圓很早就退學了。陳老爺看兒子對科舉一點都不上心,沒辦法,就只能放棄讓他科舉做官的想法,轉而教他做生意。從那以後,每回陳老爺出去談生意,都會帶著兒子,邊做邊教。
賀淵笑著拍了拍楊多多的肩膀,又看向百羽,爽快地應下:「行啊,下午散學後你倆一起來我家溫書,有啥不懂的地方,我也能給你們講講。」
賀淵之所以能在書院裡人緣好、名聲響,可不只是因為他成績優異,大考名次考前,更重要的是別人向他請教問題時,他都會細心講解,使得眾人願與他相交,共研學問,同求進益。
賀淵跟楊多多、百羽在書院門口分開,就往家走。小巷裡,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冒著煙,飯菜的香味在空氣里飄來飄去,聞著就讓人肚子咕咕叫。
姜志坐在自家門口的矮凳上,手裡拿著把破蒲扇,慢悠悠地扇著,趕那些討人厭的蚊子。看見賀淵,就扯著嗓子喊:「賀秀才,回啦!你堂弟來了,還拎了條老大的魚去你家嘞。」
賀淵一聽,眼睛一下子亮了:「雲哥兒來了?我可有兩月沒見著他了。」
不久,賀淵就到家了。賀小雲正蹲在花架子邊上,逗著澤大寶玩呢。
賀小雲這孩子,今年十七歲了,長得眉清目秀的,穿著件布衫,腰上隨便系了條黑帶子。個頭也躥起來了,跟於清站一塊兒,就稍微矮那麼一點兒。
賀淵走上前,笑著打趣:「雲哥兒,你可是個稀罕客,咋今兒有空跑我這兒來了?」
賀小雲聽到聲音,抬起頭,嘴一咧:「淵哥,我這不是心裡想著你們嘛。剛忙完地里的活兒,就趕緊過來了,還在溪邊逮了條肥魚嘞。」
澤大寶瞧見爹爹回來了,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撒腿就朝賀淵跑過來。可他還小呢,腳底下沒個準頭,剛跑兩步,就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摔個狗吃屎。好在賀淵眼疾手快,一步跨過去,穩噹噹把澤大寶抱在懷裡。
賀淵把澤大寶往上顛了顛,伸手揪了揪兒子的小耳朵:「澤大寶,你小爹跟說過多少回了?讓你跑慢點,你這小崽子,急啥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