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都是後話了,此時無論是沈絮、白瑜還是這一群十幾歲的小孩,都還懷著一顆天真無邪的心,他們難以預料自己往後命運的變化,也不知道時間正在以怎樣的速度摧枯拉朽般腐蝕他們難能可貴的「幼稚」少年氣。
森林中似有一聲嘆息。
沈絮瞬間緊張起來:「誰?什麼人?!」
鼻孔間若有若無聞到一股淡淡的花果香,類似六神花露水的味道。
沈絮回頭看去。
不知何時起了大霧,其他人都不見了。
啊啊啊!媽媽呀見鬼了!
沈絮立刻抱頭蹲下,口中念念有詞:「對不起對不起罪過罪過,不小心路過驚擾,不是有意的,鬼大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您放過小人,小人回頭燒紙錢給您!」
那聲嘆息漸漸明晰起來,腦袋似乎被誰的手撫摸了一下。
「過去的你犯下時間的罪行、現在的你遺忘了時間和自己、未來的你再度撥動針盤,暗號是它的名字:九五二七。」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沈絮是懵逼山下懵逼樹,懵逼樹下蒙古人,完全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來自未來,存在於過去,是現在的產物,我在過去見到現在的你,妄圖告訴你未來的信息,切記切記,時間的密碼——九五二七。」
「你是誰,來干蛤?你能不能不打啞謎」,沈絮一個字沒聽懂,就只記住了九五二七這串不明所以的數字。
「切記切記,同一張牌不能出兩次,使用一次後,無論過去、現在、未來哪條線,它都會永久消失。」
那個聲音越來越微弱,似乎正在消散:「每一次都是新……」
話音未落,一根金色的線穿透迷霧,似陽光照進晨世,大霧散去,沈絮愣愣地發現,自己剛剛似乎只是出了一會神。
身後,眾人依舊小心走著,白瑜右手掐劍訣,隨時準備召喚它出鞘。
一切都很正常,他好像是做了一個只有他一個人的白日夢。
似乎是很久遠的印象,他夢見霧裡其實根本沒有活人。
可回頭看,這一張張面孔明明充滿生機嘛。
看來他是到了年齡了,忍不住開始中二了。
開始幻想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了,開始妄想做救世主了。
沈絮嫌棄自己,他悶著頭往前走,想把那該死的中二魂從腦袋裡甩飛出去。
隊伍最後面,每走一段距離,白瑜都會試著用玉符溝通宗門陣法。
在走到某一個範圍時,玉符終於亮了。
「可以了」,白瑜叫停眾人,「準備回宗。」
……
從秘境出來,掌門與白瑜對了個目光,便知道提前出來一定是產生了什麼變故。
其他弟子都自己各回各峰了,沈絮坐在太師椅上喝著茶晃著腿,等師尊來接他。
那邊掌門和首席在談事情。
花世英捂著嘴一邊笑一邊溜過來,跟沈絮說悄悄話。
「小師叔這麼大了還要家長來接啊,師叔祖真寵你。」
沈絮有點臉紅,他移開目光,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胡說什麼呢……什麼家長來接,他…他才不是我家長。」
家長家長,放在古代這個詞的意思就是一家之長。
家長就是什麼都由他做主、他支配。
明明他是攻,他才是家長好嗎!
是他做小聖父的主,在床上任意支配小聖父,而不是小聖父支配他!
他要是不怕高、會飛,他也早就自己回去了。
等了沒多久,殿外忽然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祁白辰今天換了身淡青色長衫,他往門口那麼一倚,立刻春光就仿佛都攏在了他身上。
明明顏色沒花艷,偏偏五官比花更美,奼紫嫣紅爭芳鬥豔的各式花卉怎麼也沒想到竟輸給了一身綠色的祁白辰。
祁白辰臉上看不出來喜怒,只是向著沈絮伸手:「阿絮過來,我們回家。」
沈絮屁顛屁顛跑過去,牽住小美人兒骨節分明的手。
雖然老話說得好,「宗門是我家」,但話又說回來,家太大人口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還是跟師尊的小家好呀。
小家好,小家溫馨還沒人打擾,就算他白天叫師尊、晚上師尊叫也不會有人偷聽牆角。
就是家建太高,門還帶電,進也難出更難,光聽描述不知道的咋一看還以為他沈絮住監獄裡。
沈絮一晃神的功夫,師尊已經彎腰把他抱了起來。
沈絮動了動腿,有點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