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揣著滿腔心意,無比鄭重送出去的逆鱗,就這麼被人隨手丟棄。
玄鱗疲憊地閉上了眼。
心口落下來一滴滾燙,李青辭哭著從他身上拿走鱗片,套在脖子上,小心地塞進衣襟里。
「這是你的逆鱗對不對?是你們蛟定情用的嗎?對不起,我剛剛不該說那句話,我還是很稀罕的,可是我更喜歡你。」
「玄鱗,你這次原諒我吧,我讓你捅回來,你怎麼打我都行,就留在這裡陪著我吧,我們好好過日子,要不了多久,我就讓你走,好不好?」
玄鱗閉著眼沒作聲。
李青辭握住他的手,哭著解釋:「你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更不會委屈你,家裡的房子建得很大、很漂亮,這張床也很大,用得都是好木料,你能感覺出來的,對不對?湖挖得很深,水也很清澈,我全程都盯著,不比外面的河差。」
玄鱗心裡只覺荒謬。
身邊這個人,剛接受了他的求偶,抱著他,對他又親又舔,嘴裡說著各種撒嬌賣乖的話,轉過頭,卻在他心口的逆鱗上狠戳一下,說要抓他。
而他的逆鱗剛扒下來,套在這個人脖子上,傷口都還沒有好全。
明明受傷的是他,可是這個人哭得卻很傷心,又委屈又難過。
玄鱗滿心茫然,除了迷茫還是迷茫。
漸漸,他的意識開始昏沉。
他想起了他娘當初的下場。
這次睡過去,他還有機會再醒來嗎?
「玄鱗,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我是抓你了,可是我並不想害你,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也很愛你的。」
也。
是啊,他也很愛這個人。
疼愛一場,換來這個結果。
臉上啪嗒啪嗒落著滾燙的水珠,下巴被柔軟的舌頭反覆舔舐。
「玄鱗,你不要不理我,跟我說句話,求求你了!」
滾燙的淚水持續落在玄鱗臉上,好像是他流出的淚一樣。
一聲很輕的嘆息響起,暗金色的眼睛緩緩睜開。
李青辭痛哭起來,湊過去跟他臉貼臉:「我就任性這一次,以後都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你別跟我生氣。」
玄鱗閉了閉眼,神情似有妥協之色。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趙玄真一手提著桃木劍,一手握著法器,朝著室內急急匆匆走過來。
他開心呼喊:「太好了,李大人,你終於抓住這條蛟了,你先前給我的鱗片,時間放久了,煉的丹效果一般,我師傅撐不了多久了,你快再給我拔兩片鱗,再給我半瓶血。」
李青辭翻身下床,扯著帷帳將玄鱗擋在身後,滿臉陰寒地看著趙玄真:「滾出去!」
趙玄真站著不動:「你把血和鱗片給我,我立馬就走。」
玄鱗聽完只覺恍惚:「李青辭,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你不是說鱗片丟了嗎?你嘴裡還有沒有實話!」
李青辭急急跟他解釋:「有隱情,我回頭跟你解釋。」
平靜的語氣暴烈起來,幾乎聲聲泣血:「李!青!辭!」
「你和道士聯手抓我,你要拔我的鱗、放我的血,去給別人煉丹!」
好不容易被安撫下來的凶獸徹底狂暴起來。
「李!青!辭!你又騙我!我要殺了你!」
李青辭聽得心直揪得疼,眼淚不由自主地洶湧而出。
趙玄真驚呼一聲:「快啟動陣法,快!這條蛟要鎮不住了。」
李青辭抄起燭台,狠狠砸在他身上:「再不滾,我屠了你的白雲觀!」
趙玄真看著滿目煞氣的李青辭,心有戚然,他吞咽兩下,不甘願地轉身離去。
李青辭立刻轉身,撲到玄鱗身上,急切解釋:「我不會傷害你的,你聽我解釋,剛才那個道士我要利用他做事,他師傅被虎妖咬傷了,活不了太久,我就把你的鱗片給他煉丹了,但是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拔你的鱗片。」
玄鱗雙目赤紅,完全聽不見李青辭在說什麼,意識越來越昏沉。
他腦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小崽子背叛他了。
小崽子和道士聯手,要對他扒鱗放血。
他要走,他不要待在這裡了。
這不是他的巢穴,這是他隕落的埋骨地。
「玄鱗!玄鱗你怎麼了?嘴裡為什麼會流血?」
李青辭滿心驚惶,用手去擦他的嘴角。
不可能啊!
雷擊木只會暫時禁錮他的身體,不會對他造成其他傷害,嘴裡怎麼會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