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睏,不想上值,想回家睡覺。
他皺著臉坐起來,半道被玄鱗摁回去了:「看看這小臉耷拉的,走,我帶你回家睡覺。」
說著,玄鱗抱起他就要走。
他連忙阻止,急切道:「不行不行,快放我下來!」
玄鱗擱下他,詫異道:「怎麼了?」
李青辭趕緊整理衣衫:「下半晌,我得去匯濟渠巡察。」
玄鱗道:「不能不去嗎?」
李青辭搖頭:「不能,都跟旁人都說好了,而且這是我職所當為的事。」
玄鱗嘖了一聲,語氣無奈。
李青辭往遠處瞧了一眼,夫役陸陸續續開始上工,他得回去了,抓住玄鱗的手攥了攥:「你回家等我,我很快就回去了。」
玄鱗低頭看他,嗯了一聲。
李青辭定定看著他,叮囑道:「就在房裡等我,哪都別去。」
「知道了!」玄鱗捧著他的臉揉捏,理好他蹭亂的頭髮,又掐弄他兩下脖子,才帶著煩躁離開。
等黑色身影消失後,李青辭站著沒動,等脖子、臉頰的觸感消散後,他不高興地踢散一個土塊,怏怏地朝帳篷走。
一行人在裡頭等他,鄭其正朝陽源縣縣丞徐子祿看去,徐子祿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鄭其正捋了把鬍子,和顏悅色道:「李主事,你且去吧,我著人給你畫卯,免得你來回折返。」
李青辭笑著應和:「好,多謝同知大人。」
匯濟渠是從沙英河分出的三條乾渠之一,用以陽源縣的農田灌溉和生活日常用水,也承擔防洪蓄水以及漕運之責。
李青辭已經看過其餘兩條乾渠,李青辭對此比較熟悉,點了陽源縣的縣丞和河道巡檢,外加四個衙役,便策馬離去。
到了地方,李青辭想速戰速決,他免了一切寒暄,令負責匯濟渠疏浚的工房典吏呈報實情,他邊走邊聽。
前方是大壩,壩有兩邊。
陽源縣丞徐子祿,綴在李青辭身後,朝那個典吏使了個眼色。
典吏躬身向前,引著一行人上壩,走向另一側。
李青辭察覺不對,他們沒必要過壩,在哪邊看都一樣。
他側目看向身後幾人,挑了下眉,佯裝不知。
過了壩,一行人沿著河堤繼續走著。
走了片刻,發現不遠處出現一片漩渦,循著看過去,只見這側河堤被豁開一個口子。
李青辭心中瞭然。
他當作沒看見,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另一側。
身後人拿不準他是真沒看見,還是假裝沒看見,互相對著眼神,皆有遲疑之色。
李青辭指了指身後:「去那頭看看疏浚的進度。」
徐子祿見他抬腳要走,定下心神,怒聲高喊:「大膽!哪個不知死活的,敢在此決堤引水!」
上任工部尚書,得上諭,命人在堤壩上立碑,告知沿河居民不得在河道附近耕種、建房、置墳、取土、開溝引水。
李青辭心裡冷笑,這私築的土壩,看樣子最起碼有兩月之久。
京畿地區河流,主支河道在沿岸河堤,每里設兩名差役,分支河流每里設一名差役。
每日早、中、晚間,要按時巡邏堤岸,尤其在汛期,著人換班,必須時刻守在河旁,如有懈馳、擅離者,嚴拿處死,為官不盡職者,連帶罰之。
這麼大個土壩橫在這兒,除非巡邏的差役是個瞎子。
李青辭轉過身,面露冷沉之色:「匯濟渠乃沙英河乾渠,承蓄水泄洪之責,在此堤開溝引水,實不可取!」
「如遇有水漲,導致溢決堤岸、危及京城,定當嚴懲!」
他看向徐子祿:「徐縣丞,這個罪責你擔得起嗎!」
啊?怎麼是這個走向。
徐子祿苦著臉上前,哀聲道:「李大人,此事,卑職並不知情啊。」
李青辭反問:「是嗎?那土壩不是一兩日之事,每日巡邏的差役沒有上報嗎?」
「李大人,這個嘛,卑職尚不清楚,待我過後仔細查問底下人。」徐子祿含糊帶過,接著嚴正語氣,「目前當務之急,是要拆除這個土壩,修補河堤。」
李青辭笑了一聲,並未接茬,冷著臉看他:「一句不知情免不了你的罪責,你身為陽源縣縣丞,掌全縣水利一事,此事你脫不了干係,最差也要治你懈職之罪。」
徐子祿越聽越心驚,這跟他們設想的不一樣啊!